今年以來。北京最受歡迎的段子就是“黃宮保浮海援覺華”,京師裡的說書先生們。無論他們是身處街頭還是酒肆,聽書地人們都反覆點這個段子,人氣直追說岳全傳,隱隱已在隋唐演義之上,說書的先生們愛講,京師的百姓們也愛聽。
戲曲行業的反應速度雖然較說書為慢,但不少戲班子也已經動手開發這個曲目了,有的班子已經把演出的戲文準備得八九不離十了。
京師作為天下地龍頭,每天都有來自五湖四海的藝人到這裡來碰運氣,而同時離開的人也會把他們在京師的見聞帶到其他地方去。比如這個“黃宮保浮海援覺華”的段子,幾個月前就已經在山東出現過了,後來又傳到了南直隸、河南,眼下聽說就是湖廣和福建也都有了改編版本。
根據一般地經驗來說,這種新開發出來幾個月的評書段子還會有一個巨大地成長期,說書藝人們會代代相傳,把這個段子演繹得越來越好。僅僅就“黃宮保浮海援覺華”這個段子來說,不但京師的說書先生們都很看好它,就是其他行當的藝人也都很喜愛這個內容,因為其中孕育的先天感情已經非常飽滿,有很大的發揮餘地。
可是到了九月,傳來遼陽的訊息後,“黃宮保浮海援覺華”這個段子就一下子從寵兒變成了棄兒,不少說書先生才開始清清嗓子拍一下驚尺,群眾的噓聲就響成了一片:“我們不想聽這個了,我們要聽聽黃宮保躍馬遼陽,我們要聽黃宮保格斃努爾哈赤!”
在這個巨大的壓力下,說書先生們紛紛緊急開發新段子。早在大明朝廷正式的確認詔告發布之前,各種千奇百怪的評書故事已經被編了出來。這些專業人士也很快達成了一個共識,新的段子就叫“猛大帥匹馬躍遼陽”!
只是這名字雖然統一了,但故事內容卻大不相同,畢竟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短了,諸位說書先生還來不及交換意見。以前擅長七俠五義的先生就按照飛簷走壁的套路來編;喜說封神榜的當然就是法寶滿天飛;講隋唐演義出身的先生就描繪成兩個人都抓著重達幾百斤地大刀、方錘廝殺一番。
這裡又有一位先生擺臺開講“猛大帥匹馬躍遼陽”。只不過現在正說著的這位,前半輩子的專業主攻方向是西遊記。
“……只聽見嗚呀呀一聲呼喊,跟著就從那門外闖進來一奴,那奴腦後留著的兩根小辮其白如雪,猶如一對銅鈴的牛眼滴溜溜地亂轉,兩張招風大耳上還一溜釘著五個鐵圈。四方的鼻孔朝天大開,從兩個鼻孔中各探出尺許長的花白鼻毛,也被編織成了兩個長長的小辮,一直沿著兩頰到了腮下……”
說書先生在上面講得唾沫橫飛,下面的人群也都聽的津津有味。說道拿鼻毛編了兩個小辮子地時候,那先生還用手比了一比,更是引發了下面的一陣嘖嘖驚歎聲。
“……那奴的兩個鼻孔之間,還串著一個黃澄澄的大銅環,足足有數斤之重;上唇前呲,四根獠牙就從那血盆大口裡探了出來。脖子上還掛著滿滿一串骷髏,正是七七四十九顆!”
說書先生雙眉倒豎。咬牙切齒地伸出了四根手指衝著下面的人們比了一圈,然後神色一鬆,手轉回來後先是端起茶悠閒地喝了一口,然後才繼續說了下去:“黃大帥定睛一看,來者正是奴酋努爾哈赤,那老奴乃是千年野豬精轉世。只見他上身赤裸,腰間圍了一條獸皮,滿身上下都畫滿了符文,更爬著一片白花花的蠱蟲……”
說到這裡那先生又是一次大喘氣,施施然捻了幾下鬍鬚,等臺下眾人聚精會神等了一會兒。稍稍有些鬆懈地一剎那,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驚尺重重地拍落。
如雷地一聲巨響把下面的不少聽眾嚇得就是一個哆嗦,那說書先生嗔目大喝道:“列位看官瞅仔細了!這奴酋最是陰邪,但凡瞪人一眼,那人三魂就去了兩魂。七魄就走了六魄啊!”
不等下面的驚呼聲平息,說書先生就又戟指朝天。沉聲喝道:“只可惜這次那老奴卻是打錯了算盤,黃大帥乃是武曲星下凡,一身罡氣正是那邪魔歪道的剋星。只聽那黃大帥口中唸唸有詞,把食指在口中咬出一粒血,一睜神目衝著那老奴叫了聲‘破!’,便把那老奴的畢生邪功毀去了大半。”
那先生跟著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尺,語氣更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那老奴何曾吃過這種大虧,氣得幾乎把滿嘴鋼牙咬碎,老奴將腦袋往下一低,四肢著地後先是發出一聲怪叫,接著又把腦後和鼻孔裡的四條辮子甩得呼呼作響,猶如一個團團飛舞地火輪……”
說書先生搖頭晃腦地把努爾哈赤的四條辮子大力形容了一番,然後把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