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朱一馮還說自己身體有些毛病。大夫說需要福建的一種特殊地海沙蟲做藥引子才能治療,而且這種海沙蟲還必須是剛剛從海底泥土裡挖出來的活物,出水一個時辰以上就不靈了。朱一馮的千言萬語其實可以總結為一句話,那就是他不想離開福建,死也要死在福建巡撫這個崗位上。
溫體仁把朱一馮的長篇大論念給李標聽完。然後哈哈笑了起來:“別的人都是削尖了腦袋想做京官,而這個朱大人卻拼命推辭,對六部和內閣唯恐避之不及,這個福建巡撫有這麼好麼?”
“福建山多地少,糧食從來不能自給自足,一向都要靠從浙江、江西或湖廣進口,嗯,福建比起北方或是還行,但在江南絕對是個窮省。”李標說完後就又核對了一下幾個省的農稅,其中以福建最少。農稅少自然趁機揩油的機會也少。不過,就算農稅多如湖廣、浙江。也沒聽說巡撫就不想著入京啊。
那就只剩下一個理由了,李標評價道:“黃石也很能幹,朱一馮想撈邊功。”
溫體仁詫異地問道:“海寇不是平了麼?朱一馮已經把能撈的邊功都撈到手了啊。”
“哦,溫閣老有所不知。上個月朱一馮又來過一封奏章,是懇請出兵討伐日本薩摩藩地倭寇。”上次這份奏章的票就是李標擬的,所以李標知道得很清楚,而這封奏章來的時候溫體仁正好生病了所以不在:“皇上已經準了。”
溫體仁一聽就來了興趣:“可是日本是不徵之國啊。”
跟著他又一皺眉:“這又要花多少銀子啊。”
“一錢銀子都不花,是福建布政司自己籌備,而且不會耽誤了明年的賦稅。”李標也不太明白為啥朱一馮那麼能撈錢。內閣幾個人一直都不明白朱一馮是從哪裡刮出來的那麼多銀子:“不是進攻日本。是去保護琉球。”
“哦?”
“朱大人的奏章裡說,具投降的海寇交代。還有很多倭寇盤踞在琉球,其中以日本國薩摩藩的倭寇為多。為了保證福建水道暢通,朱大人就又下令福寧鎮水師出擊了,而且琉球又是我大明的藩屬,福寧軍師出有名,打勝了也足以弘揚國威。”
這件事情是又有面子又有裡子地事情,而且還不用花朝庭的銀子,所以崇禎和內閣立刻就批准了。黃石可以從霞浦出兵,整個軍事行動由朱一馮統籌,同時還給山東、浙江等地行文,允許福寧軍臨時停靠,補充淡水和糧食。
“這就難怪了,黃石所向無敵,打幾個倭寇還不是跟玩一樣?”溫體仁點了點頭,這麼說起來這奏章就合理多了:“看來朱一馮不把軍功全撈到手,他是不肯走啊。”
……
此時崇禎皇帝又召見了武英殿大學士張鶴鳴,最近內閣紛紛提醒皇帝注意薊鎮,皇帝把毛文龍以前地兩份奏章交給張鶴鳴看:
“職思寧遠固奴所必攻,而其捷徑尤在喜峰口、一片石、潘家口、牆子嶺等處。需亟亟於等處相其要害,張設疑兵。如不聽職言,虜一至。如入無人之境,禍豈獨朝廷憂哉?”
張鶴鳴讀完毛文龍奏章,捻鬚思慮一番後說道:“聖上,毛帥生前之語,也不過是猜測之詞,並沒有說建虜一定會攻打薊鎮。”
“這裡還有一份。”崇禎說著就把毛文龍生前另外一份奏章遞上來,這份說得就確定得多了。毛文龍直接報告說“……四王子發兵西去,欲往喜峰、一片石等路犯關是實。”
張鶴鳴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聖上。具老臣所知,薊遼督師一貫認為建虜不會繞道薊鎮,對吧?”
“嗯,袁督師說喀喇沁蒙古忠心耿耿,是薊鎮的堅實屏障,也是朕的‘肉長城’,而且袁督師還說過,論者都擔心建虜席捲西邊蒙古,越遼而攻山海、喜峰等處。他們豈不知道有此奇道可走?但奇道同時也是險道。從他們起兵以來,非萬全之策不舉,袁督師料定其斷斷不會越過關外去進攻其他地方。”
“然奇道亦險道也……料其斷不越關外而他攻。”張鶴鳴輕聲把袁崇煥以前的奏章唸了一遍,跟著就低頭品味起幾份奏章中地含義來。
崇禎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張鶴鳴一句實在話,就又著急地把其他人的奏章拿了出來。在這些奏章中。大多都提到了後金軍兵鋒直逼薊門的嚴重性,張鶴鳴慢條斯理地一份份看了起來。崇禎滿懷希望地盯著他,過了好久才問道:“張老有何高見。”
張鶴鳴沉吟片刻,然後又抬頭問道:“聖上,薊遼督師現在還堅持遼鎮比薊鎮重要麼?”
“是啊,袁督師把趙帥的四千親軍都從薊鎮調去山海關駐守,還裁減了薊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