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的了。有些簡單的單詞我認識,有些不認識的我就查高中課本後面的單詞表,意思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當同事們用欽佩的眼光看著我時,我真的很有成就感。我沒想到自己的英語知識會用到這個地方,於是我有空兒就捧著英語課本看,其他一些人看到我學習之後,受到感染和啟發,也和我一起學,但是這樣的人很少。

玩具廠經常會有一些外國人來參觀,一天,我們正在搬運包裝箱,迎面走來幾個美國人,他們熱情地向我們打招呼,說了一大串英文。我當時感覺能聽懂一兩個單詞,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其他同事都沒在意,但我卻覺得很尷尬:我本來覺得自己的英語水平可以賣弄一下的,沒想到連外國人說什麼都搞不懂。美國人身邊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國人向我們解釋說:“老外說我們中國人很勤奮,做的玩具很好。”然後回過頭又與美國人談笑風生,十分瀟灑。我當時非常羨慕,如果我也能像那位翻譯一樣多好啊。

接連幾天我都鬱鬱寡歡,我在設想自己有沒有可能把英語學好,成為一名翻譯。別人能做到的,我為什麼做不到,我就不相信人和人有多少差別。我從小的犟勁又上來了,我相信自己能做到,雖然沒有學校的環境了,但我可以從頭再來,一切不都是靠自己嗎?於是,我開始制定學習計劃,而不是僅僅把一丁點兒可憐的英語知識作為炫耀的資本。

在外打工的生活讓我很不快樂,也很累,有時候還會感到孤獨。在這種情況下學習純屬一種壓力,但我要求自己必須學習。有一句話叫興趣是人生最好的老師,但是在這個地方我提不起興趣,我想透過學習改變條件,換份工作,我想做一名翻譯,這種想透過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的念頭很強烈。這是壓力,也是我的動力。

我在廣州住的第一個宿舍裡的人全是打工的。他們來自湖南、四川、江西、湖北等等。一個大宿舍有將近30個人,那種嘈雜有時候使人難以忍受。後來我也住過6個人的房間,但也好不到哪兒去,6個人裡面,不是煙鬼就是酒鬼,把宿舍搞得烏煙瘴氣。更要命的是,工廠的管理一點兒不規範。我們8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一天要工作13個小時。加班的時候時間更長,為了趕一個交貨期,有時候要工作24小時,我們都快成機器了。在這種地方學英語簡直是一種折磨,但每天下班後我仍會硬著頭皮看一會兒英語課本。

我在紙箱部上班,我的工作是送貨。我們生產的玩具都用大紙箱包裝,一個紙箱子10多公斤,10個一打,要打好包送到另外一個玩具廠。用汽車拉過去後,還要卸貨,我們要把紙箱子扛到三樓。那個門很矮,每次我都要低著頭把100多斤的紙箱子扛進去,累得滿頭大汗。幹了一段時間後,我一下子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工作的艱難讓我在這個充滿商業氣息的城市裡有些浮躁。很多問題我還弄不明白。生活中到處都是人情的冷漠。我臥病在床的時候,自己的積蓄花光了,害怕父母擔心,又不能讓家裡知道我在生病,我就四處借錢度日。跟A借不來,跟B借不來,向C還是借不來。平時覺得關係不錯的朋友,在關鍵時刻都讓我很失望。

在廣州的三年,我不會坐公共汽車,不會開空調,城市裡現代化的裝置不會用,有的時候會很尷尬,恍若隔世一般,真像外星人來到了地球上一樣。我們沒有星期六、星期天。在這三年的時間,我不再在乎表面的東西,高樓大廈也好,汽車也好,都是一種文明的表象。在城市文明中間,人變得更現實,不會有虛榮感了。我覺得在這裡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的,我只是在這兒打工,工廠不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就連一張床一張桌子都不屬於我。我一點歸屬感都沒有。而且,我隨時都有危機感,隨時都可能被開除。工作如果不好好幹,就會失業,就要重新去找工作,這個在廣州太正常了。沉重的工作換來的是微薄的報酬,我記得第一次寄錢只給爸爸媽媽寄了90元。這些壓力只能讓我更加珍惜工作,讓我更加努力學習英語,這是改變我生活的唯一出路。

回家過年的時候,我碰到一些同學和朋友,大家在一塊兒都很感慨。我覺得自己必須要改變了。

2。北京的新生活

張立勇

來到北京,我感覺又上學了。

人生的第一次總是難忘的。驀然回首,我似乎經歷了太多太多人生的第一次。無論是甜蜜還是憂傷,只要是第一次,它都會如同雕塑一般在我的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很喜歡收藏記憶,收藏記憶中第一次給我帶來的體驗和感受。

一個遠房叔叔幫我找了一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