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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春雪瓶吃了一驚,這真使她感到太意外了。她默然片刻,才情不自禁地說出一聲:“啊,原來如此!”一陣涼風吹來,片片樹葉飄墜,她茫然四顧,一種悵然若失的心情夾著些兒哀感,她這才感到眼前浮現出的確是一片秋意。春雪瓶萬萬沒有料到,這樣一位江湖上人人欽仰、聲名遠播西域的俠女,竟已成為古人,再也不會在江湖上縱馬馳騁了。一瞬間,春雪瓶竟感到有種倦意突然襲上身來,這是由於對探尋母親下落的失望,還是出於對俞秀蓮前輩逝世的感傷,她也無暇去細想,只想尋個安靜的客店好好睡一覺後再說。

春雪瓶辭別老者,又策馬進入城內,在街上找了一家客店住下,要來一些飯萊,只匆匆吃過,便關了房門,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她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隔壁房裡傳來的一陣談話聲驚醒過來,她還在迷濛中時,便似乎聽到有“俞大姐”和“李慕白”幾字傳到她的耳裡,她不由一怔,趕忙睜開眼睛,從床上支起身來,側耳聽去,隔壁房裡正在交談的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男:“這俞秀蓮大姐也真算是命苦的了!她生前孤獨自苦幾十年,死後還是蕭條寂寞,今天是中秋,墳前卻無一炷香,一片紙錢,除了我二人去墳前祭弔她一下外,恐怕就沒有人會再去墳前看望她了。”

女:“我原也說只在家裡焚番化紙遙祭一下就行了,何須迢迢千里來到墳前!可為人行事就是看的一片心嘛!當年我在危難時前去求她,她本已是絕跡江湖多年的了,只為激於憤,還是出面為我二人撐了腰,張了膽,後來又仗義除害,親手殺了我的仇人,對俞大姐這樣的大恩人,她死後我就只在家裡祭祭,你想想,我能心安嗎!來了後.看到墳前這般冷落,就更覺我二人這趟真可說是沒有白走了。”

男:“早知如此,我不用你來提說都會勸你來的。沒想到俞大姐竟苦命如此,連個親人都沒有。”

女:“誰說俞大姐沒有親人!德秀峰的德大少爺和德少奶奶在她身邊多年,難道不算是她親人!他二人要不是隨他爹爹到西疆公幹去了,聽她死了不知會有多麼傷心,每年清明也一定會親自到她墳前去祭掃的。”

春雪瓶已知道那女人說的定是德幼銘和燕姑,而且聽她語意似乎她和德家也很熟悉,這更使春雪瓶感到驚異萬分,不知隔壁房裡這一男一女是誰,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隔壁房裡沉默片刻,那男的又說話了:“我看,在俞大姐心裡真正算得上是親人的恐怕就只有李慕白了!她死後,那李慕白一定會到她墳上去的!興許他去過多次了,只恨你我緣薄,見不到這樣一位絕代高人罷了!”

女的微微一聲嘆息,說道:“俞大姐和李慕白本應成為一對恩愛夫妻的,可一個為守禮,一個為守義,卻始終把彼此愛慕之情藏在心裡,一個寂寞空閨,一個遁跡山林,只彼此悄悄相思了一輩子,我想俞大姐一定也是含恨而死的。”

男:“俞大姐墓旁那株白楊樹上高高懸掛著的那柄寶劍,真是令人難解。俞大姐生平又從不用劍,家裡人給她掛那麼一柄劍在她墓旁,這是為了什麼?用意何在?真叫人弄不明白!”

女:“我適才去俞家莊還杯盤時,已向俞大姐家裡的人問起過這事了。據平時和她作伴,她病後又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一位遠親說,俞大姐臨死前叫那遠親把她珍藏多年的一柄劍給她取來,她撫弄著那劍,不斷流淚。她那遠親見她如此情景,便問她:將來如一病不起,是否將這柄劍與她殉葬?俞大姐搖搖頭,只說她死後可將這劍懸掛在她墓旁樹上。至丁為什麼,俞大姐沒有說,她那遠親也不清楚。我猜想這劍多半和李慕白有關,興許還是他當年送給俞大姐的呢!不然,她何以會珍藏這麼多年,又為何在死前對劍那麼悲傷!”

男:“如那劍果然是李慕白所送,她又為何不要它殉葬?!”

女:“你忘啦?!俞大姐早年是許過人的,聽說那人名叫孟思昭,後來又是為救李慕白而死的,俞大姐和李慕白也是因此才終身不嫁不娶的。如她要那柄劍與她同葬,她到了泉下如何見那孟思昭去!”

男:“也不知是從哪裡興來的這些規矩,聽去似乎也對,細一琢磨又覺有些坑人,我就不信有什麼陰曹地府,要是真有,那位孟思昭也早就投胎去了,俞大姐哪還見得到他!”

春雪瓶聽了二人這番談話,有如隔紗望景,又似霧裡觀花,只覺朦朧撲朔,似解非解。那俞秀蓮與李慕白的隱秘私衷,那高懸墓旁的寶劍,那無人祭掃的墳塋,這一切都在她心裡迴旋,在她眼前盪漾,使她突然浮起一片淡淡的哀傷,也使她充滿了離奇的遐想。

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