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哭喪著臉看向席夫人,席夫人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出聲留蘇靜姍,道:“姍姐,先前是祖母一時糊塗,竟讓你回孃家去,祖母這裡 給你道歉,你也莫要再提回去的話,安安心心地在這裡陪著七哥兒。”
蘇靜姍這會兒是不管見著誰,只要他是劉家的人,她就一肚子的氣,聞言馬上頂了回去,道:“若劉士衡不需要我沖喜,只怕休書已經給 我了罷?”
席夫人面現尷尬,賈氏連忙出來解圍,道:“七弟妹,老太太是真心留你,你別誤解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蘇靜姍微微一笑:“那這好意,我心領了,改日若能東亭碰見,再謝謝老太太罷。”
賈氏無法,攤了攤手。
劉士誠見蘇靜姍油鹽不進,只得去推劉士衡,叫他去留蘇靜姍,道:“俗話說得好,夫妻沒有隔夜仇,你趕緊去跟你媳婦說幾句好話,哄 一鬨,也就好了。”
劉士衡心想她這脾氣拗起來,好話哪裡有用,但還是走過去,道:“都是我的錯,沒能護著你,你大人有大量,且饒過小生這遭罷。”說 著,一個長揖作了下去。
劉士誠見蘇靜姍還是沒反應,只得又道:“七弟妹,你看我跟你五嫂,成日裡吵吵鬧鬧,也沒把休離掛在嘴上,可見此事重大,非同小可 ,你還是莫要再提了,趕緊把行李放下,咱們一家人和和睦睦吃個晚飯,也順便替大太太和幾個兄弟姊妹接風。”
樂氏見劉士誠提及自己,只得也出聲道:“五哥兒說的是,七哥兒媳婦快別收了,這事兒都怪我們士雁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事情發展到這裡,各人都勸過,該道歉的人也都道了歉,照說蘇靜姍就該借坡下驢,委委屈屈地哭幾聲,然後順勢留下,日子該怎麼過還 怎麼過。但蘇靜姍卻沒這麼想,她覺著,眾人越是勸,大太太等人越是道歉,這劉府就越發留不得,因為只要有一天留著,她就一天是劉家婦 ,揉圓捏扁都由得她們——誰知道她們這會兒滿口蜜糖地把她勸留下了,會不會轉頭就在她身上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她一面這樣想著,一面去瞧樂氏和劉士雁,果見她們面帶笑容的表情背後,藏著許多的恨意。若是留下,還不知她們會怎樣對付她呢!雖 說她並不怕這些,可跟些個毫無關聯的人鬥來鬥去,除了損傷腦細胞,還有甚麼益處?所以,還是離去的好。
蘇靜姍想著想著,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蘇靜姍把幾個包袱都裝進箱子裡,叫楊柳和如玉兩個抬了,揚長而去。
她這一走,最著急的卻是樂氏,催著席夫人趕緊派人去追,席夫人卻只嘆了口氣,沒有出聲。
賈氏本來要叫劉士誠去追的,但見到樂氏如此,反倒把劉士誠拉住了。
甄氏擔心著劉士衡的病,連忙叫墨蘭和錦葵扶著他去追蘇靜姍,囑咐她們道:“七少爺的病只有在七奶奶跟前才會好,你們趕緊扶著他去 追。記著,七奶奶在哪裡,七少爺就得在那裡,寸步不能離,不然拿你們是問!”
墨蘭和錦葵趕忙應了個是字,扶著劉士衡追去了。劉士衡一出驁軒的院門,見席夫人等並沒有跟上來,便馬上掙脫了墨蘭和錦葵的胳膊, 拐上一條小路,直奔倒座房而去。
他到了倒座房,找著在這裡住的松煙,急急地吩咐他道:“即刻派人通知城中所有的騾馬行、鏢局和碼頭,從現在起,所有的馬車、鏢師 和船隻,我都包了,不許再接別的客人。”
松煙到底是常年跟在他身邊的人,聽得令下,先轉身把事情交代下去,看著各小廝快馬加鞭地出了府門,再才回過頭來問劉士衡為甚麼要 這麼做。
劉士衡卻稱這會兒沒功夫跟他解釋,只顧扭頭朝來路看,見蘇靜姍仍不見蹤影,想來是落在了她後頭,這才稍稍放心,轉頭叫人把他的坐 騎追風牽來,騎上馬,朝離劉府最近的碼頭去了。
他抵達碼頭時,一個劉府的小廝正奉著他指示,在那裡同船老大們包船,那小廝見著他來,趕緊上前行禮,奇怪問道:“七少爺,您這是 要去東亭?怎麼不坐咱們家自己的船去,卻要包別家的船?”說著,抬手朝前方一指:“您看,咱們家的幾艘船都停在那裡呢,您看夠不夠用 ?”
劉士衡順著他所指,朝前一看,果見幾艘高大氣派的船隻停靠在那裡,把旁邊別的船都比了下去。他本來是想截斷蘇靜姍的去路,然後勸 她回去的,但見了這幾艘自家的船,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把那幾艘船上的船老大都給叫了來,細細交代他們幾句,然後把幾張銀票分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