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洋隨便看了看,從一個假人的頭上拿下一定把整個臉都包住,只露出兩隻眼睛的那種毛線帽,往文漠頌頭上套。文漠頌氣急敗壞地拿下套回假人身上,笑罵道:“別瘋了……”
話說完他就後悔了,笑容僵在臉上,仔細地觀察著寧洋的表情,發現他沒有什麼不自在,而是笑著回罵他:“你才是瘋子!”
文漠頌勉強地笑了笑,拉著他走出了店鋪。
從出院到現在,他和寧洋總是避開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地生活著。他還沒來得及整理劉姝的遺物,也還沒來得及去好好了解寧洋的病。他們就像回到了四年前還沒分手的時候,只是多了李子忱和楊彧。
文漠頌親眼目睹了寧洋發病的樣子,寧洋除了去上廁所和洗澡,去任何地方他都要跟著,生怕他看見哪一樣能刺激到他的東西。雖然張恩浩說寧洋得病的原因是小時候那些不好的回憶,但他還是覺得自己也有點責任。
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奇特,寧洋的媽媽和他爸離婚,然後嫁到他們家做了他的繼母,只是這段緣分不知是良緣還是孽緣。
街上沒什麼好玩的,寧洋逛了一會便覺得無趣,拉著文漠頌回家。一到家,舒適的冷氣撲面而來,寧洋揉了揉眼睛,躺在沙發上準備睡覺了。文漠頌推了他一下,說道:“我去洗澡,你找兩張碟出來吧,別睡了。”
寧洋點點頭,懶懶地應了一聲,仰躺著想自己有什麼好看的碟片。他記得他和李子忱在隔壁租的那間屋子有幾張他收藏了好久的碟來著,抓起桌子上的檸檬糖含在嘴裡,起身到隔壁去找碟。
李子忱在房間裡睡得昏天暗地,寧洋也不去打擾他,自己坐在電視櫃那裡翻找。他拉開電視櫃的抽屜,正好看見幾張碟片和一個快遞專用的紙盒放在一起。他也不拿出來,隨意地掀起紙蓋,看見裡面有一張照片,還有幾張影印出來的A4紙。
寧洋把照片拿起來,認真地觀察著照片裡的三個人。這三個人中,有他自己,有爸爸,可是和他們站在一起,笑得很開心的女人又是誰?
文漠頌衝了涼,出了浴室後見寧洋不見了,便焦躁不安地到處找他,喊他的名字。他開了門,準備到外面去找的時候,發現隔壁的門大敞著,往裡一看,正好看見寧洋的拖鞋放在玄關處,才鬆了一口氣,進去找他。
寧洋正在苦思冥想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誰,坐在電視櫃前的地板上,捏著照片的手指微微用力。文漠頌走到他身後,看見他手上的照片,心裡登時咯噔了一下。剛才不見寧洋的人影已經被嚇了一跳,現在看見他拿著照片,連心跳都快停止了。
“寧寧……你在幹嘛?”
“沒有啊,我在想和我們一起照相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文漠頌聞言鬆了一口氣,知道他還沒想起來。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好事,他現在會問照片裡的女人是誰,不就代表他已經完全把劉姝這個人給忘了嗎?而且是徹底地忘記,連以前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回憶都抹去了。
他坐下,從背後抱著寧洋,手伸進盒子裡拿出那幾張紙,和他看了起來。紙上的內容正是劉姝的病歷,他皺了皺眉頭,問道:“寧寧,這些東西,你怎麼會有?”
“我去年帶著學生去溫泉山莊那會,子忱幫我收的快遞。”
他拿起紙盒,上面的快遞單還沒有撕掉,收件人和地址,聯絡號碼都寫得很清楚,而發件人的資訊一點都沒有出現在這張單子上。文漠頌一張一張地過目,這份病歷很詳細,就是從原有的病歷影印來的。而他沒有做過這種事,能接觸到劉姝病歷的,除了他和醫院的人,就是康誠了……
如果可能,他真的很不想認為是康誠。那時候他還沒有和康誠分手,劉姝住院的時候,他也時常過去照顧。而且劉姝提出想要再見寧洋一面的時候,他和康誠都在場。
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多,之前公司資料外洩,寧洋被無辜牽連的時候,話中就暗示了這是康誠搞的鬼,只是他當時沒有相信。他和康誠認識的時候,覺得他是一個善良溫柔的男人,憑著先入為主的看法,他否定了寧洋的猜測。
也許,當時寧洋的說法是對的,也許他已經知道那件事是康誠做的,只是他自己不相信而已。
文漠頌把影印的病歷和照片收回盒子裡,他不想去找康誠對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康誠就不會針對寧洋了。
“我還沒想起來。”
“不用想了,這是寧洋的媽媽。”
“啊?”寧洋睜大雙眼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