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飛魚服的錦衣千戶帶著四五個衛士走過來,不是胡順又是誰。
四周的人一散開,胡進學就看到立在原地的蘇木,忍不住驚喜地叫了一聲:“子喬,你怎麼來了?”
又朝身邊的人喊道:“放開,先生來了。”
胡順也看到蘇木,一呆,忙拱手:“原來是蘇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再怎麼說,蘇木以前也差點做了他的上門女婿,這一聲“先生”叫起來,還顯得有些彆扭。
蘇木淡淡一笑:“剛參加完鄉試,過來還你錢,卻不想看到這一場熱鬧。”
說著話,就指了指萬花樓和那群打手。
胡進學才知道剛才那丟人的一幕正好被蘇木看到,一張臉有紅起來。
胡順也顯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小蘇先生,你且等著,我先把這事處理了,再與你說話。”
蘇木點點頭,就讓到一邊。
胡順走到那群打手面前,做威嚴狀:“郭鼠兒,你想幹什麼,和公差動手,想造反嗎?我看你膽子不小嘛!我看你這名字得改一改,也別叫郭鼠兒了,就叫郭虎兒吧!”
其他人都偷偷地笑了起來。
見來的是胡副千戶,郭鼠兒倒不敢放肆,一拱手,唱了個大諾:“胡老爺,小的膽子小得很,怎麼敢同這位大哥動手。實在是,胡大哥一來就要喊打喊殺,小人沒什麼見識,性子又差,喝了二兩馬尿,沒認出胡大哥的真容,說話衝了點,該打,該打。”
說完話,就假惺惺地提起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臉。
胡順笑道:“罷了,其實,胡進學這次來找萬花樓,也不是要怎麼著你們。還是那事情,這個月的規費你們還沒交,上門催催。”
郭鼠兒笑道:“千戶大老爺,不是小的不給你面子。實在,這朝廷的苛捐雜稅實在太多,什麼商稅、市稅什麼的,一個月下來就得好幾十兩。你們現在又要規矩錢,其實,這甜水衚衕閒雜人等多,治安亂,是得有你們來管管。可是,你們要錢,東廠的公公們也要錢,要得還不少。按照朝廷的規矩,規費只能交一次。給了你們,東廠又來要,不給,又是一樁麻煩。這個月,我們的錢已經交給東廠了,卻不能再給你們,實在是沒這個道理啊!”、
胡順:“這麼說來,你是不給錢了。你萬花樓每日都有人金山銀海地送進來,就算多出一份也沒什麼打緊。”
這話說得和氣之極,旁邊的蘇木聽得大皺眉頭,看來,這個胡順顯然是知道這萬花樓來頭的。否則,依他以前的脾氣,早就下令拿人了。
郭鼠兒卻突然撲哧一聲笑起來:“胡老爺說得更加沒道理了,讀書人又一句話說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憑什麼其他家堂子只出一道份子錢,咱們要出兩回?”
“什麼不患寡婦?”胡順不解。
郭鼠兒得意地笑道:“胡老爺是軍戶,沒讀過書,自然不知道了。就是說,村子裡有一群光棍,可只有一個寡婦,自然分不勻。咱們萬花樓,就是那個風騷動人的寡婦。”
圍在旁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胡進學大吼一聲:“叔,這鳥人是在埋汰你,說咱們是那群光棍漢。”
胡順瞪了胡進學一眼:“你住口,我自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叔!”
“住口。”胡順厲聲大喝,有轉頭問:“郭鼠兒,真沒商量,你連本官的面子也不給?”
郭鼠兒搖頭,叫起天屈來:“胡老爺,小人是什麼身份,怎麼敢不給你老人家面子。實在是,這條街這麼多家青樓,怎麼反叫我們出雙份,壞了規矩啊。再說,樓子裡最近生意清淡得很,你也知道雲卿姑娘最近丟了花魁頭銜。這恩客們都是喜新厭舊的貨,都跑《羅衣館》嘗新去了,那裡還有銀子奉獻給胡老爺你。別說是老爺你們了,這個月我們給東廠的規矩錢也還欠著一百兩,要不這樣,老爺你去跟東廠打個商量,那一百兩就給你們衛所好不好?”
一提起東廠,胡百戶臉色一變,良久才道:“那……再說,再說吧!”
郭鼠兒一拱手,故意大著嗓門喊道:“多謝胡老爺不使我等為難,送胡老爺,送胡老爺!”
幾個打手同時一通起鬨。
胡順氣得手都在微微發顫,一跺腳:“走!”
一行錦衣衛灰溜溜地離開,背後是好事者的大笑。
大個子站在蘇木身邊,羞憤難平,咬了半天牙才對蘇木道:“子喬,咱們回衛所去吧!”
蘇木笑笑,也不急著進萬花樓去見那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