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太子出去學武一事,自己兒子的性子弘治最是清楚,你越是反對,他越是來勁,真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
當下就揮手讓徐燦退下,心道:還是得親眼去見見太子和那個蘇秀才究竟在幹什麼才好。
於是,接下來幾日,他首先把朱厚照關在西苑好幾日,又授意讓人將劉謹等人暫時調開。
今天恰好是翰林院學士楊廷和侍太子講讀的日子,原來,太子的侍講官本是由三個大學士擔任的。可閣老們事務繁忙。於是,日常教導太子的職責大多由翰林院的學士們擔任。
對於無官無職的楊學士,儲君自然沒有敬畏之情,聽了一節課之後,朱厚照就推說身子不好,散了堂,一個人偷偷跑出了皇宮。
太子前腳出宮,後腳就有人將此事稟告皇帝。
估計是跑蘇秀才那裡去了,弘治皇帝沉默片刻,立即讓徐燦下去安排,自己則和楊廷和一道換了便裝,微服出遊。
對於皇帝這個決定,徐燦自然歡喜。太子私自出宮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而楊學士又是個鯁直之人,這事若是鬧開,太子身邊的人只怕要換個便。不但如此,錦衣衛也會有大麻煩。
至於蘇秀才的生死,他並不在乎。
一個小人物,對堂堂東廠廠公而語,也不過是個名字罷了。
……
此刻,在小天井裡。
蘇木一笑:“好了,廢話就說到這裡了,我還有幾日就是鄉試了,得抓緊時間溫習功課,你回去吧。”
朱厚照:“不成,我好不容易出了一趟容易嗎。我那浩然之氣還沒有養呢!這幾日本公子都會過來。”
蘇木沒好氣地說:“隨你,我要開始今天的功課了,這樣,你已經將《大學》讀完了,從今天開始就開始學《中庸》吧。”
“這《中庸》和上乘武功有些什麼關係,怎麼又是讀書啊?”太子顯得非常不滿,前一陣子學《大學》已經將他弄得快崩潰了。
蘇木嚴肅地看著朱厚照,開始一本正經地胡扯:“《中庸》者,中是中正,不偏不倚,庸是普通,平平常常。就好象武藝,無論你使出什麼花巧招式,最後打到敵人身上,也不過是一拳、一掌、一爪或者一腳。最後那一擊,必定是平平常常。中庸者,規矩嚴整,事行有度,凡事不可偏激。就好象我們和人交手時,每一招使出,力量都不能使足,如此才能留有後手,才有餘力隨機變化。力道使老乃是武功夫大忌,否則一旦落空,就再沒有翻身的餘地。”
聽蘇木說得雲山霧罩,朱厚照精神一振,細細體會,只覺得蘇木所言簡直就是至理名言,餘味悠長,神色也嚴肅起來,一作揖:“多謝子喬教我這一等一的武藝。”
“不用謝了,還是老法子,我念一段《中庸》的原文,然後講解,你再抄一遍。等你將《中庸》學完,浩然之氣自然大成。到時候,寒暑不侵、百邪不入,健步入飛,內外兼修當不在話下。”
“好,子喬請講。”聽蘇木說到這其中的妙處,未來的正德皇帝喜得抓耳撓腮。
……
外面,弘治也聽得一頭的霧水,忍不住回頭小聲問楊廷和:“這個蘇秀才的話朕不太聽得明白,不過好象很厲害的樣子,你怎麼看?”
這簡直就是明朝版的不明覺厲。
楊廷和乃是飽學大儒,自然知道蘇木是在胡扯,聽皇帝問,查點被一口口水咽死,漲紅了臉低聲怒嘯:“純粹胡扯!”
可蘇木接下來的講解卻讓他神色一變。
蘇木:“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這是《中庸》的首章,子思發明道之本原如此。命字,解作令字。率,是循。修,是品節裁成的意思。子思說:天下之人,莫不有性,然性何由而得名也,蓋天之生人,既與之氣成形,必賦之理以成性,在天為元亨利貞,在人為仁義禮智,其……”
自然,是張居正後來給萬曆皇帝上課時的講解。
當年在研究國學時,蘇木將這本書從頭到尾精讀了一遍。細節處或許記不清楚,但大概意思還是記得住。
……
外面的弘治皇帝輕輕抽了一口冷氣,作為一國之君主,從小就有天下一等一的學問大家教導,究其學問而言,自不讓任何一個當世大家,如何聽不出蘇木所解的《中庸》的成色如何?
“精彩,真精彩!”他小聲地讚了一聲,問:“楊廷和,你覺得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子教育,國之根本
楊廷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