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卻是掃了眼念青平坦的小腹,眉眼微微一凝。
天一軒。
屋內的男女一人坐著,一人站著。直到一個婆子把話透了出來,他們才微微撥出一口氣,尉遲風這才坐了下來,臉色微微一沉,眸子有些發直地盯著自己的妻子。
二奶奶被盯得莫名,卻也是心裡生了一絲壓力。
“你什麼時候能懷上?”
二奶奶眼簾一顫,卻是抿了抿唇,“如果你能少去尤氏那,或許早就懷上了。”
尉遲風站了起來,雙眼皆是暴戾之色。
二奶奶嚇得身子微微一縮,才抬頭道:“端木念青不是也還沒有孩子嗎?若真有了,也多的是辦法,你何來這般著急,更何況有了孩子又如何?你就能保證我們能得了權?”她撇了撇嘴,莫說相公目前還未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官職,就算是得了,和安平侯這個爵位比起來還不如不要那官職來得痛快。
尉遲風眸子微微一轉,踱了兩步,才坐了下來。
“明日,我就去和二哥聊聊。”
二奶奶聞言點了點頭。
夜很快就過去了。天邊的月亮越來越模糊,待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念青才張開雙眼,模糊中正要幫尉遲繫上釦子之時,尉遲輕輕一笑,“抹到我的臉了,快睡吧。”
念青模糊應了一聲,便繼續睡去了。
只能聽到床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這聲音消失了,她應了聲,“安。”
走在門外的男子,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簡單梳洗了下方才出了府。
侯府前照例停著馬車,安平侯正要上車就看到一個尉遲風站在馬車旁,他眸色微斂,才笑道:“怎麼?要送二哥去早朝?”
尉遲風明顯愣了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都看不到二哥這般的笑容,記得小時候,他也常常這般說,“二哥帶你去……”
他微微一晃神,卻是將那些細碎的片段掃到腦後,笑道:“今日,就我來送你上早朝。”
尉遲燁眯起了笑,兩人上了馬車後,卻是相對無言。
尉遲風似乎受不了這樣的空氣,拉了拉脖子的衣襟,才開口說道:“那望月樓……”
“望月樓是挺美。”尉遲燁搶白,眼眸子依舊帶了笑,只是尉遲風的臉色卻是微微一滯。
“二哥,我想進望月樓。”
尉遲燁淺淺一笑,又轉動起了太極球,轉而避而不言。
尉遲風臉色一沉,“小時候你說過,我要什麼都給我的。”
那太極球忽然停止了轉動,那雙手卻是緊緊扣住太極球,尉遲燁緩緩開口,語氣卻是極為溫和。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
尉遲風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浮現一抹戾氣,他直直看向尉遲燁。幾乎是成年後,第一次,二哥第一次對他這般溫和。然而,他的回答到底要是什麼,才可以讓這種溫和持續下去?
尉遲風頓了頓,他要什麼,他要的太多太多,安平侯府,權利,金錢,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榮耀,那些原本屬於他的父親的期許。
他笑了,卻是將這些渴望的目光隱藏了下去,“我只是想要當望月樓的掌櫃而已,難道哥也不準嗎?”
尉遲燁聞言,卻是深深看了眼尉遲風,“五品官和望月樓的掌櫃來比,你真的只想當那掌櫃?”
尉遲風頓住,他猛地抬眼,看了下尉遲燁。五品官,是的,他努力了這麼久,也才當了個六品芝麻,然而尉遲燁一句話就可以將他的努力踩在腳底,他們之間還是有天壤之別。這更是讓他嫉妒,瘋狂地嫉妒。
然而,他的答案依舊是望月樓。
馬車噠噠地走著,車內的兩人再次陷入了沉寂。
許久,尉遲燁點了點頭,“明日,你就去望月樓吧。”
尉遲風抬手,道了句謝就下了馬車,看著那馬車朝著宮門的方向而去,他的眸子微微一凝,臉上掛著一抹笑意。
車上的男子重重地倒在車壁上,他沉沉地呼吸著。
梅子酥,那梅子酥他已經十年不曾碰過了。然而她不知道,他驚訝著她還記得他曾經愛吃梅子酥,然而,那已經是十年前了。
而,風卻是記得那句話,十幾年前的那句話。他苦澀一笑,要什麼就給你什麼?我的命呢!你是否也想試著要一要?
他呵呵一笑,眼裡都笑出了淚,誰都記得他的小時候。是啊,小時候……
車子到了宮門前,小安子低聲說道:“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