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生氣,淡淡地解釋著:“這麼些年,爹孃一直惦記著小妹,這布,是娘……”
話剛說到這,關全便哼了一下,一拍桌,打斷他道:“我咋就這麼瞧不慣你們馮家這假惺惺的做派,唬誰呢?你母親真惦記如意,還能等到今個?”又說:“布!小如意不稀罕,你拿回去。趕明兒賣了苞谷就給我妹子做兩身!”
“早年奶奶只說妹子給南來的商戶帶到了南邊去。”這一次,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關全的面色,見關全又皺眉,即將要吐出那話兒到了嘴邊,便頓下來。
關全果然又拍了桌兒,“自個的娃兒,給婆婆賣到啥地方了這麼些年還不知道?少胡說!你爹孃就是不知道,不會出去打聽去?賣娃兒這麼大個事,街坊鄰居的就沒人在外頭瞧個熱鬧?有心去查,真就查不出個線索?”他越說越上火,連瞪帶刮刺的,“把布拿回去,趙家不稀罕這些個小恩小惠,如意更不稀罕!”
馮卓榮也不吭氣,靜靜等著,等關全一通火氣發洩完了,一絲不苟接著方才那話茬說:“奶奶只說妹子給南來的商戶買去了,這麼多年也不肯透露半句,爹孃也沒了法子,只是爹孃這些年都沒斷了打聽的心思,尋空就託人上南邊打聽。”
關倩倩瞧著這一幕,心裡暗暗覺著好笑,別看這書生文秀的很,性子倒是個擰巴的。
關全悶頭聽著,半晌沒吱聲。
馮卓榮又說:“若不是怕驚嚇了妹子,娘今個也是要來的,不為旁的,只想給小妹送些布料來。”
關全見馮卓榮眼神清清澈澈的,倔是倔了點,捱了一通罵,仍彬彬有禮,為人確實禮貌溫馴,實在不像是隨口胡謅的那一號人,也就將湊信了他的話,悶聲問:“不管前頭因為啥,那也是你屋先斷了這情分,眼下來,就為送這麼些個破布?”
馮卓榮聞言,臉色有些難看,迎著關全的目光,蹙眉說:“除了這個,屋裡也沒有更好的能拿出來,這些布是娘當年的嫁妝,攢了好些年,一直惦念著有一日能見著小妹,日子再苦也沒動用過,娘這些年,從沒捨得為自己置過半件衣裳。”
關全前頭沒想那麼多,只在賣如意這個事情上一味對馮家埋怨著,說的都是些氣話,眼下聽了馮卓榮這番話,一時倒有些動容,臉上訕訕的。
關倩倩看出她哥這會又心軟,便接過話頭問,“我哥是說,你今個來,除了送這些布,沒別的事了吧?”
馮卓榮緩了緩臉色,“我還想見一見我妹子。”
關全躊躇了一下,悶聲問:“你爹孃沒別的想頭吧?”
馮卓榮聞言,眼裡閃過些自責,他自是聽出關全話裡話外的暗示。爹孃一輩子勤勤懇懇,屋裡若不是常年供他念書,斷斷不會成現在這落魄樣子。
他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如今妹子在趙家長得這樣大了,就算娘有心思再把妹子買回去,趙家怕是如何也不肯的。今個來,一是給妹子送些布,二來,只想能見一見妹子。”
別說趙家不肯,就算趙家願意再把妹子賣回他屋,可十年前賣了去,眼下想再買回來,沒有幾倍的錢兒,談何容易?他娘上哪裡籌集那麼些錢兒?
關全哼了哼,這次口氣不那麼衝了,“你知道就成,你屋自個賣出去的娃兒,那情分也是你屋先給斷了的。”說到這,他又有些埋怨,“既然斷,索性斷個徹底,眼下又來送布又要見面的,你母親倒是了了心願,圖個心安了,趙家人心頭能舒坦?”
馮卓榮歉意地抿了抿唇,“妹子她並不知道身世吧?”
關全搖了搖頭,“這麼大人了,鄰里街坊的,瞞也終歸瞞不住。”又瞪她,“知道歸知道,只是她一心認定自己是趙家人,跟你馮家沒半分關係。”
馮卓榮眼神一黯,沉默了起來。
關全嘆了一口氣,心裡尋思著,原先如意親孃不知道如意去處,想見也沒個門路,眼下知道了,見肯定是要來見上一回的。自個就是阻攔了,保不齊他屋哪日私下裡去見。今個來的既然不是如意爹孃,而是如意的大哥,乾脆給他見一見得了,沒得他屋再死纏著不肯罷休。再者說,如意這幾天嘴裡不說,心裡肯定惦記著,叫她見一見馮卓榮,瞭解一下當年賣她的緣由,往後心裡也能好受些。
心裡定了主意,便說:“看你也是個誠懇人,要見,今個見一見也就罷了,畢竟阿如已經是趙家的娃兒,你也是個念過書,懂是非,知道理的,往後別做叫兩家為難的事!”
前頭多番打聽過,知道他屋那情況再經不起什麼折騰了,他念書花的錢兒如流水一般,地裡每年兩次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