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讓國王珍藏在黑暗的房間內以防被陽光毀壞的地毯。做其他國家的國王們定做的要求用銀線製作徽章的地毯。做在我們歸於塵土後仍然被視為珍品的地毯。”
“願主賜福予阿巴斯國王!”戈迪亞大聲禱告著。
“如果不是他,我仍然只是設拉子的一個織工,”戈斯塔罕贊同地說,“他不僅改變了我的命運,而且使地毯的工藝高於其他工藝。”
天色很晚了,母親和我向他們道晚安之後,就回到我們的小房間睡覺了。我蓋上毛毯,心想,有些家庭好運源源不斷。不管彗星的預言是什麼,住在伊斯法罕的幸運兒家裡也許會改變我們的運氣。
第二天,戈迪亞派信使去告訴娜希德的母親,我和她女兒同齡,是從南方來的。於是,她母親回信邀請我們下午去造訪。戈迪亞告訴我該出發的時候,我捋了捋圍巾下的頭髮,告訴她我已經準備好了。
“你不能這樣就出門!”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惱怒。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長及腳踝的長袖上衣,寬大的褲子;衣服的顏色都是黑的,因為我還在服喪。我拍了拍太陽穴兩邊的頭髮,掖了掖露出頭巾的幾縷頭髮。在村子裡,我的著裝總是顯得很端莊。
“為什麼?”
“城裡是不一樣的,”她回答,“家境良好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應該遮掩著。”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戈迪亞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到她的房間。只見她開啟一個裝滿布料的大箱子,翻箱倒櫃地找著,直到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把我拖到身前,拿掉我的頭巾,把頭髮散在兩側。我能看出來我的頭髮很亂。接著,她把一塊輕薄的白布裹在我的頭上,在下巴打了個結。
“好了!”她說,“這才是娜希德和其他女孩在家或拜訪別人時的模樣。”
她拿起一個金屬鏡讓我看看自己。白布遮住了我的頭髮和脖子,但是我不喜歡這樣露著臉,使臉頰看起來十分肥胖。沙漠的太陽曬黑了我的臉,在白色頭巾的襯托下尤其如此。
我看向別處,感謝她的幫助,轉身就要出發。
“等等,等等!”她抗議道,“還沒結束呢。”
她拿起一塊頭巾,非常嫻熟地戴在我的頭頂。雖然頭巾是白色的,但裡面又黑又不透氣。
“我看不見了!”我抱怨道。
戈迪亞調整了一下頭巾,讓蕾絲置於我的眼前。我又可以看見東西了,但只能從眼前的網向外看。
“這就是你的面紗了,”戈迪亞說,“出門的時候一定要戴著它。”雖然戴著它讓我難以呼吸,但是我再一次地感謝她,並且很欣慰終於結束了。
花之血 2(6)
“哦,你這個滑稽的小東西!”戈迪亞說,“像野兔一般瘦小敏捷,但也同樣急躁。你在著急什麼?等著,我要找出你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她慢條斯理地在一堆衣服裡翻找出一塊很長的白布,蓋在我的頭上,然後告訴我怎樣把手放在下巴下,緊緊地拽著這塊布。
“這才像樣,渾身上下都舒服地隱藏在查多爾下,”她說。
我走出她的房間,感覺自己彷彿穿著牧民的帳篷。雖然透過蕾絲,我仍然能看清外面的世界,但卻看不到兩側的東西。我很不習慣在清真寺以外的地方穿著查多爾,所以總是踩到它,後來我才明白要把長袍提到腳踝以上。
我踉踉蹌蹌地走到玄關的時候,戈迪亞說:“現在,大家都能看出來你不是城裡人。但很快,你就能學會像影子一般輕柔地走路。”
當我們回到客廳時,戈斯塔罕讚美了我的盛裝,甚至連母親都無法在人群裡認出我。戈迪亞和我一起走到娜希德家。離“四公園”只有幾分鐘的路程而已。這幾分鐘的路程讓我覺得神清氣爽,阿巴斯國王建造的道路十分怡人——兩旁都是公園和水渠。道路很寬敞,可以容納二十個人肩並肩地走。道路兩側種了許多懸鈴樹,春夏季節,手掌似的樹葉將會帶來一片清涼的綠蔭。道路一直通往恆河和三十三拱橋,並且可以看到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扎格羅斯山脈。我們路過的房屋都有像公園一樣寬闊的花園。和村裡成簇的小房屋相比,這些房子就像是宮殿。
在面紗的掩護下,我可以自在地盯著周圍的一切,因為沒有人能看出我在看哪兒。一個斷了腿的老人在戈斯塔罕家附近的那棵雪松下向路人乞討。一個女孩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眼睛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什麼難以啟齒的東西。我的左邊,聚禮日清真寺的翠藍穹頂像神的賜福一樣懸掛在城市的上空,彷彿比空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