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裡,無法讓任何人輕易抹滅。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悠悠地回神,這才發現咖啡館裡的所有賓客都看著他們微笑吹口哨。
沈清芙頓時尷尬,紼紅著頰,垂下眸。“我們走吧。”
黎暉點頭,買單付帳,擁著她離開咖啡館,走出玻璃門,迎面飄來的是細細碎碎的雪花。
“真的下雪了。”沈清芙仰起秀顏,讓冰冷的雪花落上她的眉、她的眼、她吻得滾燙的唇。
“要不要走走?” 黎暉問道。
“嗯。”她點頭。
於是兩人沿著街道往查爾斯河的方向散步,一路上經過的都是曾經共享的時光——她生日那天,他們曾在那家義大利餐館一起用餐,第一次吵架,是在那座小小的公園廣場。這棟辦公大樓,他們曾在此研究樓面的巴洛克雕刻,指點半天,警衛差點誤會他們是勘查地形的恐怖分子。還有……
“你記得嗎?這裡。”沈清芙突然在一個下水道口停下步履,笑問:“我們剛認識時,有次經過這裡,我跌了一跤。”
“我記得啊。”黎暉點頭。“那時候也不曉得為什麼,路面破了個小洞,害你鞋跟不小心卡進去,跌了一跤,還扭傷了腳踝,你氣得說要控告波士頓市政府,申請公共賠償呢。”
“一個小小留學生,竟敢如此囂張,你那時候一定覺得很好笑吧?”
“我覺得你很可愛。”黎暉低下頭,含笑望她。“一般女生遇到這種事,不是自認倒黴,就是委屈掉淚,只有你,當場就想殺到市政府去理論,我佩服你。”
“少來!”她睨他一眼。“你明明就在笑我好不好?別想裝傻,你那天笑得可囂張了。”
“我會笑,是因為我沒料到你會是這種反應,也是因為我偷偷在慶幸。”
“慶幸什麼?”她瞪他。
“慶幸我有機會表演英雄救美,揹你回去。”
沒錯。
那天,她扭傷腳,他先是運用自己的醫學專業替她冰敷、包紮,然後一路揹著她坐上計程車,回學校宿舍。
也就在她窘迫地趴在他背上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這男人的背脊很厚實、很溫暖,值得依賴。
“你就是在那天愛上我的吧?”黎暉彷彿看透了她腦海的思緒,笑問。
她沒否認,深深地瞅了他一眼。
這一眼,藏著太多愛戀與柔情,他心一動。
“真的要分手嗎?”他啞聲問。
明媚的眸凝望著他。“你不想分嗎?”
他沉默半晌,自嘲地扯唇。“坦白說,我是不太想。”
“可是你還是決定要去非洲吧?”
“嗯,我要參加紅十字會的醫療團。”
貧困的非洲,有太多吃不飽穿不暖又得忍受病魔折磨的難民,他實在很希望自己有機會能為他們盡一份心力。
“如果我請你不要去呢?”沈清芙匆問。
他一震。
“如果我請你留下來,你會留下來嗎?”
他無語,湛眸深沉,浮著一抹憂鬱。
“你不會留下來。”她淺淺揚唇,笑容是完全的理解。
“對不起。”
“不用說抱歉,其實我也一樣,我也不想為了你,改變我人生的計劃。我已經答應華盛頓那家報社的officer了。”
“你果然要去華盛頓。”黎暉微笑。
“我可是未來要拿普立茲獎的候選人,當然要去華盛頓,才最有機會挖到驚天動地的醜聞。”明眸閃閃發光。
“你以為還會再有一次水門案嗎?”
這件案子發生於美國1 970年代,當時競選連任的尼克松總統下令竊聽對手民主黨的活動,這樁醜聞後來被兩個菜鳥記者揭發,愈滾愈大,尼克松被迫辭職下臺,兩個記者也在來年得到象徵新聞界最高榮耀的桂冠——普立茲獎。
“那可難說。”沈清芙朝黎暉扮了個鬼臉。“政治本來就很醜陋,這種事一定到處都有,只是看有沒有人能挖出來罷了。”
“你就這麼有自信自己能挖出來?”
“誰知道呢。”沈清芙聳聳肩。“當年挖出水門案的,也是年輕的記者啊,說不定我也能這麼幸運。”
如果她真的找到一個水門案,或許不是幸運,而是危險吧。
黎暉擔憂地想。清芙最教他放不下心的一點,就是她的個性實在太沖了,正義感太強,他真怕她哪天得罪華府的權貴人士,自己怎麼死的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