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母雖然不喜歡回孃家。孃家人也不待見她,換成禾家這邊斷了聯絡。孃家那邊肯定不會有人關心,可反一反,她卻不能這麼做。爹孃畢竟生養了她,尤其是這危急關頭,萬一真出了啥事可咋整?所以她急呀,吃了早飯就一直守在收音機旁,希望能聽到梅龍橋一帶的訊息。
禾薇也跟著著急,但絕不放心爹媽開車去梅龍橋看究竟,一路上潛在的危險太多了。
“媽,再等等吧,要真出事了,我想舅舅他們肯定會主動聯絡你,沒訊息就是好訊息,也許梅龍橋那邊,住平房的無論是不是危房都被統一安排到哪個安全地方了,舅舅他們忘帶小靈通這才聯絡不上……”
事實上還真被禾薇猜對了一半。
梅龍橋地勢低,又是鄉鎮,排水系統不如城裡做的好,颱風還沒正式登陸呢,小半個村莊都被淹水了,周家正好也在被淹的住戶裡,大半夜的,淌水跑到鎮裡大會堂,那兒地勢高,又是近兩年新建的,又大又結實,算是個安全的避難所。唯一沒料到的是,颱風登陸後,雨勢加大、氣溫驟降,一家人逃得太急,沒人記得帶被鋪行李,後半夜凍得直打哆嗦。
“奶奶,我不想吃餅乾,我想吃雞蛋餅!”一大早,周家的寶貝疙瘩滿地打滾,非要吃這時候怎麼也變不出來的雞蛋餅。
周老太太心疼寶貝孫子,好聲好氣地哄道:“陽陽,咱們回家了奶就給你烙雞蛋餅吃,啊,這會兒就吃點餅乾,你不是喜歡喝香蕉牛奶嗎?奶這兒有,來,奶給你喝牛奶……”
周晨陽不依,繼續在大會堂不算乾淨的地上打滾:“我不要餅乾!我不要牛奶!我就要雞蛋餅!撒蔥花的雞蛋餅!不給我吃我就不起來!我就不起來……”
“不起來就去外頭淋大雨!”小屁孩他爹光火了,倒不是不疼寶貝兒子,而是當著村裡、鎮上那麼多居民的面掛不住臉啊,提起兒子就往大會堂門口走,嚇唬嚇唬兒子也好。
可他媳婦哪裡肯依,寶貝兒子不說是周家唯一的寶貝金孫,也是孃家那邊獨一個男娃,兄弟姐妹生的可都是閨女,因此寵著呢,竄出去從丈夫手裡奪過大哭大鬧的寶貝兒子:“周文斌你瘋啦!這麼大風大雨的,還真的想把兒子丟出去?陽陽乖,到媽媽這兒來,媽媽給你好吃的,甭理你爸。”
“老爸壞!老爸最壞!陽陽再也不要爸爸了!”
“再說一遍?”周文斌怒指著兒子喝道。
“行了!”自從躲進大會堂還沒怎麼吭過聲的周老頭喝住兒子:“公共的地方,大吵大鬧的像什麼樣,陽陽想吃什麼就給他,小娃娃家的,能吃多少。”
“關鍵是現在哪來的雞蛋餅啊。”
“那就拿別的他喜歡吃的哄哄嘛。”
周文斌無語,哄得住還用鬧嘛,就是哄不住啊。
“不說這個了,你去借個電話,問問你大姐,看她能不能叫部車來接我們,這雨勢一時半會停不了,咱家又沒帶被鋪行李,一個晚上還能撐,可誰知道這雨會下到什麼時候去……”
周老頭琢磨半天了,大女兒和小女兒現在都住在鎮北,那兒地勢高,又是小區房,發大水也淹不到樓上。只是小女兒跟公婆一道住,家裡房子不大,又住了六口人,自己這邊再拖家帶口的上門不好,只能找大女兒了。
周文斌卻不怎麼想打這個電話:“大姐那脾氣,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都計較得很靈清,我們啥也不帶地上門,還讓她包車來接,你覺得可能伐?”
“不然你說咋辦?除了沒被子沒衣服,家裡帶出來的吃食也沒多少,我看光陽陽一個人都不夠吃三天的,別說還有我們這麼多張嘴。”
周老頭見兒子反駁,嗓門大了許多。被邊上的鄰居聽見,插嘴道:“老周,你市區不還有個閨女嗎?這時候不投奔啥時候去?我們是沒辦法,一家子都困在這兒了,想投奔也找不到物件。你有那麼好條件,幹啥不去?”
“是呀爸,二姐家現在發達了,上回聽大姐說,那房子面積是她們家兩倍不止,還買上了車,發達了都沒接我們過去看看,如今家裡發大水,過去住幾天她難道還把我們趕出來不成?”周文斌媳婦蔡明珠趁機接道。
一向沒什麼出息的二姑姐,不聲不響地在市裡買起了房子、車子,哪怕那房子是貸款買的也不得了,手頭沒幾個錢,敢問銀行借貸款?所以二姑姐家有錢那是肯定的,起碼那木器店生意有賺頭。
周老頭倒是很拎得清,二女兒是所有孩子裡最省心的,小時候拉扯了幾年,十五歲以後都是她給家裡掙錢掙工分,連結婚都是她自己張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