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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出於偶然。突如其來的天地鉅變、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這一幕太眼熟了,讓他險些以為是誰把南荒的龍神給召喚來了。

程宗揚沒有看到王處仲用自己贈送的龍牙錐擊鼓,只是那會兒撈根稻草都指望它能救命。要應付雷擊,避雷針倒是件好東西,但是眼看著雷都要劈下來,再準備也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想起艙裡那枝龍牙錐。既然龍神有馭使雷電的本領,龍牙說不定也有點什麼用處。

結果雷終於沒劈下來,龍牙錐也丟了。雖然程宗揚表示這根龍牙錐救了一船人的命,用處很大,相當值得過,但蕭遙逸照樣心痛得要死,非讓程宗揚再賠他一枝。

程宗揚被他糾纏不過,忽然手一指:那是誰?

蕭遙逸叫道:不就是秦會之嗎!你把我的東西弄丟了!賠我!

我說那個!船上那個!蕭遙逸回頭一看,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四哥?

美妓抱著王處仲無頭的屍身,坐在鼓架前。鼓上獻祭的鮮血已經乾涸,隨著破碎鼓面微微搖晃。

這個棘手的大麻煩讓王侍中、周僕射都感覺滿手都是刺。

一向自詡名士、不務正業的王子猷卻一點不在乎地湊過去,認真道:知道嗎?你唱的禮樂錯了一個音。庾氏沒有理他。

王子猷自顧自哼道:天命有晉兮,穆穆明明——這樣唱才對。

晉室有何穆穆?有何明明?

王子猷啞口無言,過了會兒道:你挺膽大啊,抱著這個東西也不怕。剛才謝二醒過來,朝這兒看一眼又昏過去了。嘖嘖,這個老傢伙有什麼好的?

王子猷,我知道你。庾氏望著懷中的屍身,美目波光微轉,口氣平淡地說道:我出身高門,十四歲嫁給東海王為正妃。

東海王是晉帝繼位前的封號,她這樣說無異於坦承自己的身分。王子猷臉上無所謂的嘻笑著,背後卻出了一層冷汗。其他人都在考慮這句話最好裝作沒聽到。

那些年我只見過這一個男人,以為天下的男子都無能無趣。庾氏摟緊王處仲的屍身,柔聲道: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世間的偉丈夫。

王子猷感覺芒刺在背,開始後悔自己幹嘛要插這手。

她閉上眼,輕聲道:那天他闖進我住的地方,把我按在榻上……被他進入的一刻,我突然想起前生……他趕走我身邊的宮人,因為我的一舉一動她們都要監視……後來我一句話,他就遣散所有姬妾……

庾氏低嘆道:這些我都想起來。可世上那麼多人都不讓我們在一起。你呢?

一向自負率性而為的王子猷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庾氏站起身,抱起因為衰老而變瘦的屍體,低聲唱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畫舫上,兩個相擁的身影落花般墜入湖中。

沒有一個人試圖去救。對於一個已經死過的人來說,死亡是最好的歸宿。不少人都暗自慶幸避免一樁大麻煩。更多人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似乎那個女子從來沒有出現過。

走舸靠近畫舫,眾人登舟上船,唯一一名倖存的鬥艦指揮官挺直身體,雙足一併,刷的向那個揹著翼鉤的漢子敬了個禮,開口道:斯中校!

那名漢子微微點頭,接著蕭遙逸鑽過來,和他勾肩搭背溜到一邊,鬼鬼祟祟不知說些什麼。

滾開!雲丹琉毫不客氣地趕走僕役,命令自己手下幾名光頭大漢先佔了舵位,把航行權控制在自己手裡。

秦檜先一步折返,低聲向程宗揚說了舫上的經過。王處仲與蕭侯對奕不勝,擊鼓而歌,一曲白頭,最後兵解不成,被人一鉤斬首。

王處仲雖然死了,我看這事兒還沒完。秦檜耳語道:那些世家人脈深厚,未必會向蕭侯低頭。

手裡沒兵他們還能幹什麼?除非他們有膽量把蕭侯暗算了。程宗揚哼了一聲,我看那位丞相難有這個膽量。

還有徐度。

哦?

秦檜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這事你去辦,他們幾個都認識你,俐落點!別耽誤!

秦檜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又停下來:我們支援哪一邊?

程宗揚苦惱地摸著下巴:從利益來說,當然是雲家,可臨川王那孫子太靠不住,而且實力不濟。小狐狸這邊又實力太強,跟他們合作,我怕被他們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更要緊的是……程宗揚嘆了口氣,咱們的意見連屁的分量都沒有。

秦檜一笑:雲家勢弱才更需要盟友。況且最要緊的兩人還在他們手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