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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矜依舊是神色淡淡地安靜坐在荀珏的身旁,看著他和其他將士們你來我往的敬酒。
或許是因為心中想開了什麼,也或許是因為此次的確是退敵大喜,荀珏也一反他以往淡然輕悠的模樣,反倒是露出了幾分豪邁不羈之色,開懷的暢飲了起來。
酒水都順著他光潔白皙的下巴一路沿著他修長的脖頸滴入到了他的衣衫裡,可是荀珏卻毫不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邊關開放的風俗,讓這濮陽城裡優雅矜貴的郎君都變得如此肆意隨性了起來。
荀珏此番模樣也的確是讓季矜大開眼界,她也從來都不知道那個向來謫仙般的荀郎,也彷彿像是被拉下了神壇一般,能夠如此親切地與這些被濮陽城裡的貴族子弟看不起的粗俗將士打成一片。
荀珏或許從來都不是高高在上,遊離在世間之外冷眼打量著這一切,只除了他的復仇什麼都不關心之人。
事實上,他的那顆心比誰都更加熱忱,被掩蓋在那顆冷漠的復仇之心之下的心繫天下心憂百姓之心。
荀珏今日痛飲太過,他自然是喝醉了,季矜讓人將他扶回去了。
只是第二日,季矜已經起身很久了,眼見著荀珏還未有任何動靜,她不由得起身去查探,一走近卻發現他的面色不好。
季矜這時候才想起來,濟光先生曾經說過,荀珏的身子需要好好調養,切記動怒飲酒大喜大悲。
然而,事實上這幾樣,荀珏昨日全都做過了,因而今日他的身子怎麼可能好呢?
季矜喚人前來去將這裡最好的大夫請過來為荀珏看診,她抬手輕輕覆在了荀珏的額頭上,還好,他並未發熱,只是有些冷汗。
季矜拿出手帕為他輕輕擦拭了起來,荀珏迷迷糊糊之中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他本能地去尋季矜的手抓住了她。
他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輕輕蹭了蹭,溫柔地呢喃著:“姝姝。”
荀珏此舉令季矜的手上動作一頓,可是她並未推開他,只是看著他如此神色心內忍不住嘆息了起來。
幸而沒有過多久下人就將大夫給請過來了,季矜也正好想要起身擺脫荀珏一直按著自己的手,給大夫讓位。
只是她並沒有成功,因為感覺到了她的掙脫,荀珏按著她的手的力氣也加大了起來,他絕不放她離去。
這不禁讓季矜的臉上染上了幾分無奈之色,她忍不住蹙著眉頭看向了大夫。
大夫對於此等情況也是第一次遇見,他不由得出聲道:“無妨,夫人就讓大人握著吧,不礙事的。”
荀珏一直不願意鬆手,他不願意放季矜離開自己。
季矜只得在他床頭坐下,打量著大夫為荀珏看診的神色問道:“大夫,我夫君的身子如何,要緊嗎?”
大夫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荀大人的身子是陳年舊疾了,老夫也只能開個方子讓他暫時調養一番。”
大夫說到這裡他的話語微微停頓了一瞬,欲言又止道:“夫人,大人的身子還得小心養著才是啊。”
不然的話,他這恐怕壽數不長啊!
當然這話大夫沒有說出來,他只是含蓄地對著季矜提醒道。
季矜並沒有聽出大夫的言下之意,可是她卻也看出來荀珏的身子不對了。
學武不說其他的,總能夠起到強身健體的作用,荀珏的武藝如此高強,可是他的身子卻是一點都經不起折騰,虛得很。
濟光先生也總是說荀珏的身子需要好好調養,這是他身體的老毛病了。
老毛病?季矜心頭暗忖,除非是先天不足,不然的話,從小被錦衣玉食伺候著的孩童,他的身子骨怎麼可能如此差勁?
再不是,就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荀珏吃了太多的苦頭,讓他的身子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想到這一點,讓季矜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了起來。
“夫人,有您的信。”
大夫離開之後,季矜正坐在床邊照料著荀珏,突然有下人前來稟報此事,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起身走過去將信拿了過來,信封上並沒有署名,可是那獨特的標誌讓季矜心裡明白,這是自己的阿父給自己送過來的信。
季矜往床上掃了一眼,荀珏正閉著眼睛躺著並沒有醒過來。可是她卻還是謹慎地離開這裡,起身去書房將信拿了出來觀看。
“吾兒姝姝,近來可好?為父心中甚為想念。出門在外,務必小心安全。為父和你母還有淳兒在濮陽一切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