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矜微微轉過臉去,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想躲避這種令她不適的狀態。
荀珏只是深深望了一眼季矜; 他寵溺地輕笑了一聲,並無勉強她。
“夫人,讓為夫為你卸妝吧。”
荀珏上前走了兩步,兩人的喜服都觸碰到了一起。
季矜聽聞荀珏此言;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梳妝檯前坐下。
荀珏便走到了她的身後,為季矜將她頭上過重的首飾給取了下來。
這不禁令季矜感覺自己渾身都輕鬆了下來,她忍不住輕輕喟嘆了一聲。
這舒服的聲音讓荀珏低低地笑了出來,季矜顯然此時也意識到了還有人在,此等放鬆之舉實在是讓她臉頰微紅了起來。
好在荀珏並未深究,他反而走到了桌前倒好了兩杯酒,自己手裡舉起一杯看向季矜道:“夫人,和為夫共飲這交杯酒吧。”
荀珏深深凝視著季矜的眸光裡,在說到“交杯酒”幾個字的時候格外的纏綿悱惻繾綣溫柔。
季矜站起身來看向荀珏,視線從他帶著笑意的柔和麵容上轉到了他手裡的交杯酒中。
這酒的寓意,季矜在心頭思忖著,讓她的心緒微微波動了起來。
她輕咬唇瓣看著溫柔地注視著她端著酒杯等她過去的荀珏,季矜心裡終於意識到這門婚事對於自己而言的確是艱難的。
季矜輕輕走了過去,從荀珏手裡接過酒杯,她抬頭看向他。荀珏的唇角一直都是上揚的,顯得真實而又愉悅。
“夫人,請。”
荀珏伸出手來示意季矜,季矜從善如流地將自己的手臂和他的交錯著,微微傾身上前,和他共飲此酒。
兩人雖然靠近,可是卻也並不十分親密,可是卻讓季矜察覺到了那種從此之後兩人的緊密交纏,這讓季矜有些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聽著自己耳邊荀珏一聲又一聲喚著她“夫人,”季矜不知荀珏為何能夠適應身份角色轉變得如此之好,喚著她的態度大方又自然,彷彿她本來就是他的夫人一般,兩人之間也從未有過那些錯綜複雜的交集。
然而季矜卻是直到此刻還是依然無法對著荀珏叫出一聲夫君來,儘管她心底一直在為此努力著。
交杯酒喝完了之後,季矜就徹底地靜默了下來,她眼瞼微垂,也不去看荀珏。
她在緊張,而且不自在,荀珏心裡充分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對季矜的瞭解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季矜緊張不自在的時候,就會是此刻在他面前這般模樣。
荀珏溫柔的笑了笑,顯然他並不想自己造成季矜的不適。
“夫人,若是餓了可用些桌上的菜餚和湯水。若是乏了也可以喚人進來備水沐浴一番再好好休息。”
季矜一直坐著桌前身子僵硬著不動,她袖擺下的手指緊緊地攪在了一起。
她的眸光更是閃爍不定,如果荀珏再待在這裡的話,她就會忍不住對他用藥了。
顯然在季矜做此舉動之前,荀珏先起身對著她如此叮囑,然後他轉身開啟房門,他的身影在門前微微停留了一瞬,就不再猶豫地去了外間。
季矜聽見荀珏腳步聲的消失,這令她緊繃的身子一瞬間放鬆了下來,心底更是大鬆了一口氣。
只是想到荀珏離開前對她的叮囑,季矜心想他倒的確是位體貼的郎君。
當她看到桌上的菜餚全是她喜歡的菜色的時候,季矜心頭那種複雜的感覺更重了。
她自己愣愣地呆坐在了桌前一會兒,直到聽見了紅燭火光爆裂的聲音,這才讓她的身子微微一抖醒神了過來。
看著那對靜靜燃燒著的龍鳳喜燭,季矜的面色卻顯得哀愁了起來。
她忍不住輕嘆了一聲,然後喚她的兩個侍女進來服侍她洗漱準備就寢。
荀珏躺在外間的床榻上,他並沒有閉眼,或者說此時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有睡意,他只是眸光沒有焦距的愣愣望著遠方出神。
今晚是他的新婚夜,本可以溫香軟玉在懷,然而此刻的他卻是如此孤身一人在此淒冷地度過。
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不僅僅是因為他內心的艱難掙扎,也是因為他看出了季矜的不適和排斥,他怎麼捨得勉強她呢?
季矜梳洗完畢之後,就將自己埋進了大紅色的喜被裡,床上的東西早就被弄乾淨了。
她閉上了眼睛靜靜躺著,可是事實上自己也並無睡意。
季矜很難不去想荀珏,她的夫君,如今獨自宿在外間,這令她的心頭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