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一個凡人的耳力能夠如此高明,只怕真是修為不低。
起先說話的那人明顯停下腳步,壓低了聲音,對另外那人道,“長蟲,聽說,孟婆門的門主都栽在明月玉璧上了,你們真敢去趟這趟渾水?小心白鰻真的變成死長蟲!”
“二哥,你別在這道上瞎說,孟婆門近二十年來幾乎成了武林第一大派,他家門主又是當今聖上的結拜兄弟,傳說將一柄清角劍使得神出鬼沒,且不說他不可能親自出馬,就算出馬也該是手到擒來,哪能栽在明月玉璧上?”
“嘿嘿,不然吧?清角劍這東西誰曾見過?活著的人裡又有哪個真敢站出來說見過他?他姓甚名誰?長什麼樣子?沒準還不如我這根灰鰍。”
那被稱作白鰻的停了數息才回答,“說起那孟婆門的門主,江湖傳言只道是個年輕男子,就算他十六歲出道,十來年江湖風波,年紀也近三十,但江湖中人一說起來,居然沒人能準確描述出他的樣子,有說他俊朗淡泊的,有說他彪悍霸氣的,更有說他陰險狡詐殘忍好殺,卻也有人說他慈眉善目,慈悲為懷寧負己不負人。所有的傳說加在一起,這人的樣子不但無法清晰,反正愈發地模糊起來。還是那給江湖記年的禿筆翁說得好,只怕這孟婆門啊,根本就沒有門主!孟婆門人出來行走江湖,全打著門主的旗號。”
“你看看,哪來什麼孟門主,清角劍,嘿嘿,孟婆門根本就是想讓我們這些新依附的去送死。”
“二哥,你別是早起喝多了酒,小心胡說八道惹出是非來。”
“嗨,我哪裡瞎說了,你問問大哥,這可是他前日裡去接孟婆令時從那使者口裡套出來。那使者道,……”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不容辯駁。
“大道上不要談這些事情,先進去打尖,我等既依附了孟婆門就得聽孟婆令,早些趕路到崑崙要緊。”
孟婆門?這個名字倒是別緻得很,那門主不知是什麼人,居然會以孟婆為名。不知其意若何?再世為人嗎?還是這個門派做的事情就是要讓人忘記所有的前塵往事?
孟婆我沒見過,但無咎四界通行,自然去過鬼界。當年我陪著他坐船遊洞庭時,長夜無聊,我又怕水不肯到船篷外看風景,他便跟我講了不少鬼界的趣事。
據說孟婆乃是多年前一位觸了神律的天神,被神界罰下凡間,要他生生死死永無輪迴地在奈何橋上看盡紅塵起伏。眾人多以為他是位慈詳老嫗,其實不然,每個人看到的都是他自己想見到的孟婆,而孟婆的真正面目,卻無人見過。
無咎說此話時笑得有些古怪,頗有些深意地望著我,我咬牙切齒地以利爪相挾,非要他講孟婆長什麼樣子。無咎無奈之下只得講吓去,卻一本正經地說他看到的孟婆便是我的模樣,我鬱悶之餘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他數口。簡直是胡說八道嘛,孟婆會變成一隻文狸給過奈河橋的人遞孟婆茶?那才是真的見了鬼了呢。
我在這裡數著麵條想孟婆,那夥人卻早已進來要了酒肉開始吃。那種吃法和我這種,絕對是天差地別,只不過,我將最後一根麵條吃下去之後仍舊回味了半天。
凡人的東西還是蠻好吃的嘛,他們怎麼會為了像靈芝那種難吃的木頭打架呢?真是的,靈芝也就是比通常的蘑菇多了點點仙靈之氣而已,為了那點仙靈之氣把立身之本的命都賠上?這些人真不會算賬。
說起算賬這事,我看了看飛揚,然後把那碗被我吃光的陽春麵一推,“飛揚,我還要,嗯,我不要陽春麵了,我要那個。”
我指了那群人桌上大塊大塊的牛肉,那東西還蠻像視肉的,但香味和視肉可大不一樣,沒有清香味,倒是許多草藥啊種子啊什麼的味道混在一起,這樣的東西也會好吃嗎?不管,我反正要試試。
辰飛揚搖了搖頭,“對不起,夢兒,我這次出來,不曾帶夠了銀兩。”
“銀兩是什麼東西?”
飛揚拿出一小塊銀白色的東西給我看,“就是這個,我們吃了別人的東西,用這個付錢。”
我有些大惑不解,“是用這種東西嗎?無咎可是用一種黃黃的東西付錢的,他也從來不帶,一摸便有。對了!這東西越大能換的吃的越多,是不是?”
我嘻嘻地笑了笑,低低地念了兩句咒語,中指輕彈,飛揚手裡的那點細碎銀兩馬上便變成了跟那牛肉一般的大小。
“這回行了吧?飛揚,我要嚐嚐那個古怪的肉。”
辰飛揚皺了皺眉,掂了掂那銀兩,“夢兒,這銀兩的份量可沒有變。”
那就再來,我再捏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