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憋想到此處,眯著眼看了看天,然後低聲說:“看這黑屋古鎮形勢不俗,本應是一塊‘鳳凰展翅、玉帶出匣’的風水寶地,可這麼多年以來,為啥土地貧瘠、民物窮盡?”
司馬灰和羅大海極為不解:“風水地理這些舊事我們不明白,但聽說黑屋自古就窮,荊棘雜草叢生,土地拔裂,種什麼莊稼都難活,怎麼看都不會是一塊寶地。”
趙老憋道:“俺先前說啥了,怪就怪在這上,本處地理雖好,可是山川之間,缺少了一股風水寶地所獨有的靈氣,所以咱就敢斷言了,在地脈盡頭的荒山野嶺,人跡不到的所在,肯定埋藏著一件陰晦沉腐的千年古物,被它耗盡了天地精氣,才害掉了這一方水土。但有道是‘眼見方為實’,至於那山裡邊究竟有啥,現在還不好妄加揣測。”
趙老憋自稱千方百計謀取走屠肉木板中的“定風珠”,正是想要藉此挖掘藏匿在山裡的寶物,他臨走時留下話:“兩位團頭,你們要是夠膽量,就在今夜子時,到黑屋後的螺螄橋下等候,到時俺讓你們開開眼界。不過你們千萬要記住了,這件事跟誰也別提起。”
(注:木營子——林場)
第一卷 黑屋憋寶 第三話 螺螄橋
趙老憋把事情交代完了,約定深夜十二點整,在螺螄橋下一同憋寶,便揣了“定風珠”,匆匆忙忙地自行去了。
司馬灰和羅大海卻再也坐不住了,二人躍躍欲試,覺得晚上這事肯定夠刺激,說不定還能分到許多好處,當下摩拳擦掌地準備起來。
二人先是把香菸和罐頭等物事,都給大夥分了,然後找了只還能用的煤油燈,又擔心遇到意外,便分別藏了柄三稜刮刀在身。這種三稜刮刀是三面見刃,有現成的血槽,如果扎到人的髒脾上,根本就收不了口,即便送到醫院裡,也往往會因流血過多而死,可在黑屋一帶的盡是此類兇器,並不希奇。二人收拾得緊趁利落了,只等入夜了,就去橋下跟趙老憋碰頭。
好容易盼到日落西山了,倆人正要動身出發,卻有個叫夏芹的女孩找上門來。在學校停課之前,夏芹是司馬灰和羅大海的同班同學,她雖然談不上太漂亮,但身材勻稱,五官得體,學習成績也不錯,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家中政治條件很好,早晚都要去參軍,有著光明的前途,很少跟著羅大海等人在外惹事生非,她今天突然來到“黑屋”,使司馬灰和羅大海都感到十分意外。
夏芹沒帶帽子,額前剪了齊刷刷的留海,紮了兩根細長的麻花辮子,穿著一件貨真價實的斜紋軍裝,藍色卡基布的褲子,胸前戴著毛主席像章,從城裡一路趕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她似乎有些極其重要的事情想說,但看到司馬灰和羅大海兩個提眉橫目、吊兒郎當的無賴模樣,感到很是失望,無奈地嘆了口氣,原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責怪了二人一番,說他們不該自甘墮落,應該找機會多學習,免得浪費了青春年華。
司馬灰最不愛聽這套說教,心中暗道:“這丫頭片子成天事兒事兒的,都什麼年代了還學習?”他嘴上不以為然地敷衍說:“你當我們願意這樣?人為什麼要學習呢?當然是為了實現自我價值…qī…shu…wang…。但又有位哲學家曾經講過,人生在世,應該有五個依此遞增的指標,一是生存,二是安全感,三是愛慾歸宿,四是尊重,第五個才是自我實現。我們現在吃了上頓愁下頓,日子過得有今天沒明天,連第一個指標都快達不到了,哪還顧得上學習。”
夏芹自知說不過司馬灰,鬼知道是哪個哲學家對他說過這些話,還是他自己隨口編出來的,只得說:“司馬,咱們同學一場,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她又見司馬灰和羅大海兩人勁裝結束,手上拎著煤油燈,皮帶上插著兇器,還以為這倆傢伙又要出去跟誰打架,忙問他們要去哪裡?
羅大海腦子遠沒司馬灰轉得快,隨口就說:“我們去螺螄橋……”話到一半,自知語失,趕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夏芹曾聽說過遠郊的“螺螄橋”,那是一座廢棄已久的舊石橋,過了橋都是荒山野嶺和大片墳地,根本沒有人煙,大晚上到那裡去做什麼?不由得更加起疑,認準了他們是要出去闖禍。
司馬灰連忙解釋,絕不是定了局去跟人打架,而是……而是去捉鵪鶉。“螺螄橋”附近都是半人多高的雜木野草,草窩子裡藏有許多“鵪鶉”。
他這也並非完全是講假話,因為外來者想要在黑屋站住腳,不與那些地痞無賴們打出個起落來是不成的,除去械鬥群毆之外,最有效的方式便是“鬥鵪鶉”。
“鬥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