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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猶豫不定的心思直到在馮定邦家門前,看見陳雅筑手裡握著她還給他的鑰匙,才真正作下決定。

她進屋,收拾屬於自己的東西,徹底離開。

無法原諒的她,選擇不回頭。

冥想發楞的片刻,讓發頂被人像小女孩似的輕拍行舉拉回現實。

她抬頭,看見一張俯視她的男孩笑臉。

“請你喝咖啡好嗎?目前的我只付得起這個。”他說,語帶深意的。

只是——聽在梁雨萍耳裡,純粹當他是在安慰自己,並未多想。

於是,她乾脆地點了頭。

六月開始,各大學相繼舉行畢業典禮,大學釣自由風氣也傳染了畢業典禮的出席率,固守傳統乖巧出席的學生與家長為數不少,然選擇避開誦經般冗長的師長演講、來賓致詞,而在典禮會室外與學弟妹聚會聊天、留影作紀念的畢業生更有甚之。

校園內圍著規模大小不一的學士服族群,其中摻和身穿便服的與會者,談笑間是祝福,也有不捨的離情,平常人影零散來去的綠蔭小徑——因為是連線校內外的唯一路徑而被學子笑稱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冤家路”——也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變得格外擁擠。

“畢業了……終於畢業了!”葉秋右手握拳,情緒激動得差點落下英“雌”淚。“被關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出獄了!”不枉她這些年來咬緊牙關和血吞、奉承阿諛馬屁捧,只求教授心情好,科科給她六十分——總算是混畢業了。

啪!響亮一掌拍上她後腦勺。

“噢,誰打我?”

“你太誇張了啦。”真服了她,別人是離情依依,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卻活像被關在監獄好多年終於重獲自由。

“拜託,”瞪了手帕交一記白眼,葉秋向來不把畢業典禮看得那麼感傷。“為了那張文憑,我們當了多少年的肥羊、繳了多少冤枉錢?蒼天不仁,以學生為芻狗,芻狗生涯原是夢,荷包失血為文憑——喂!你不去跟你經濟系的學長姐哈啦打屁,跑來這幹嘛?”看見對手痞子男柏烈旭,矛頭立刻轉向。

梁雨萍循聲回頭,迎面接下撲鼻的香水百合。

“恭喜你畢業。”

“謝謝。”雙手抱花,笑逐顏開的俏臉顯得神采奕奕。

“喂,老兄,我呢?”兩手抱了不少學弟妹送上的花束,葉秋還是很貪心。“你很大小眼哦!”

“我以為秋學姐不會稀罕我送的花,所以就把錢省下來了。”

“我咧——啕,你很有膽嘛,厚她薄我,想死啊你!”

“冤枉啊,我是——”

“葉——秋——學——姐——啊——”

一陣磅礡的叫喊由遠至近向他們三人殺來,連停下來讓人看清楚長相的時間都不給,又氣勢磅礡地架著葉秋離開。

“等一下!哇咧——”這票蝗蟲學弟妹要死了啊!她還沒鬥完哩!“姓柏的——誰推我!等我回來再跟你算——不要拉了,我在走了!我一定會找你算帳啊啊……”

聲漸消,人漸渺,兩人目送被強架離開的葉秋,被那光景逗笑。

校園一隅,梁雨萍頂著大太陽,俯看臨近的外雙溪,在歡笑聲朗朗的環境下,情緒反倒變得有點複雜,不知該為畢業而開心,還是為即將到來的另一階段的人生憂慮。

她不像按部就班受教育沒有中斷的大學生,五專畢業工作過一段時間的她,對於進入社會無法抱持樂觀得近乎天真的想法。

初夏的暑熱帶著困悶,所幸,腳下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還有類似望梅止渴的功效,帶走些許躁意,微風順著水流方向吹來,撩起她耳邊短髮,綠葉的香混著泥味,還有一點點來於溪水的沼氣,她深深地吸了口。

腳步聲起,提醒她有人接近。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畢業了。”

來人為她擋去斜照的日陽,送上冰涼的飲料。“畢業後打算做什麼?”

“當然是準備今年的國家考試,那是我目前最大的難關。”想到即將面對的律師考試、司法官考試,梁雨萍只覺未來一片渾沌。“榜上有名就能衣錦還鄉,名落孫山就只能烏江自刎,無顏見江東父老。”

“沒那麼誇張。”安慰的語句有著禁不住的笑意。“你一定可以順利過關。”肯定的鼓勵總來得直接。

他對她可真有信心。“謝謝你。”

聽出話裡別具深意,柏烈旭收回賞景的目光。

“謝謝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