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領著幾位夫人道了聲謝,分主次坐了下來。
“來來來,大家請隨意~”君墨染輕拍兩下手掌,黝黑的眸子裡盛滿了冰冷的笑意:“夢蝶,夢雲,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哲南,孤城兄獻上一舞?”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華服女子嬌聲應了聲“是”,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
姜梅才發現,原來這兩人肩上俱都披著長長的絲帛,一做淺紫,一做杏黃。這一款款行來,步伐輕盈,體態動人,披帛在雙臂間飄逸舞動,雪膚在紗制絹帛間若隱若現,竟是嫵媚之極。
只是,這二人明明是他的妻妾,他卻讓她們當庭獻舞,哪有半分尊重的意思?
不容她多想,只在片刻之間,叮咚的琴音倏然響起,初時曲調輕快,聽在耳中彷彿到了風景如畫的煙雨江南,讓人如沐春風。
夢蝶,夢雲二人隨著樂聲翩然起舞,進退回轉之間,當真是輕若蝶翼,柔若無骨,只聽環佩叮咚,幽香陣陣,倩影飄飄。
卻見琴音倏變,轉為高亢,猶如萬馬奔騰,千軍赴敵,竟是慳鏘入雲,聲若裂帛,穿雲裂石。
夢蝶和夢雲四臂高振,彩帛舞動,似無數個絢麗的綵球從天而墜,姜梅瞧得目眩神馳之際,音調驟歇,餘韻嫋嫋似繞樑不去。
那兩人如落翼的蝴蝶,翩然伏在亭前,如怒海狂滔,一瞬間風停浪止,波光灩瀲。
“好!”姜梅忍不住拍手叫好,音落,忽見眾人的目光齊集於身上,亭外眾女更是怒目而視,就連夢蝶,夢雲二人臉上也並未見喜色。
她不禁大為尷尬,訕訕地垂下手,望著地面。
“孤城兄,你看這舞可還看得?”君墨染眼中含笑,轉頭望向另兩人。
“我是個粗人,只會舞刀弄劍,哪知歌舞好歹?不過身段倒是不錯的~”葉孤城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姜梅心道不好,這魔王脾氣暴躁,這姓葉的語氣輕漫,言詞輕佻,怕是要惹得他動怒了。
“倒是我糊塗了~”豈料君墨染哈哈笑,竟不以為忤,目光重新轉向亭外:“佩岑,孤城不喜歌舞,不如你舞劍替他一助酒興。”
“哦?”葉孤城一直表現得意興瀾珊,直到此刻才露出點興味的目光:“早聽說四夫人乃綿羅公主,十八般武藝精通,今日倒要見識一番。”
旁邊早有家丁奉了一柄寶劍過來。
方才同行的高挑女子越眾而出,接劍在手,緩緩地行了一禮:“佩岑獻醜了。”
只是,在姜梅看來,她語氣恭謙,神色之間卻盡是傲然,殊無半點獻醜的意思。
果然,她使了個起手勢,便舞將起來,剛開始還能分清劍光與人影,漸漸的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到最後就只能瞧見一片森森劍氣了。
敬酒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姜梅雖說是個法醫,對於武術終究沒什麼研究,哪看得出好壞?
只是,葉孤城瞧得目不轉睛,目中迸出激賞之色,並不斷以箸擊桌替她打著節拍,也知這四夫人佩岑的劍術應該是不錯的了。
只是,她既身份高貴,又有一技傍身,為什麼也做了君墨染的小妾呢?看情形,她在靖王府頗受排擠,過得並不如意。
雖只兩日,已覺這靖王府裡處處透著古怪,非常理可度。
正胡思亂想之間,耳邊忽聞一片驚呼,眼前黑影一閃,森冷的劍氣已撲面而來。
姜梅吃了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與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佩岑竟要當堂擊殺自己!
人在遇到危險時都有趨避的本能,姜梅不及思索,迅速把頭往後一仰,她卻偏偏忘了,此時正坐在君墨染的腿上,這一下猛地後仰,正好撞上他的下巴。
“哎呀~”眾妻妾同聲驚呼,宛兒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
姜梅只覺一陣刺痛,一股熱流湧了出來,瞬間浸潤了髮絲。她心知闖了禍,哪裡敢回頭?更不敢用手去摸。
佩岑盈盈俏立,與她隔桌相望,手中一柄長劍上三隻酒杯一字排開,酒香四溢,竟是在敬酒。
君墨染神色自若,穩如磐石,一手摟著姜梅的腰,另一手自佩岑的劍上取下一杯酒:“孤城,哲南,請~”
範哲南如坐針氈,默默地接過酒杯在手,目光閃爍,不敢與之對視。
葉孤城豪爽一笑,取了最後一杯酒在手:“好,好!就只為四夫人這套劍舞,這杯酒也是一定要喝的!”
他不誇她劍術好,卻說這是劍舞,顯然認為這套姜梅瞧得眼花繚亂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