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製著那件毛色油亮的狐狸皮。
“那怎麼又回來了?”林氏這回停下手裡的活計,看著女兒。
麗姐兒想了想,對這自己的孃親,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就把早上想做卻沒有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林氏聽了之後,居然笑出了聲。那笑聲極歡快,引來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向麗姐兒這邊張望。
麗姐兒有些惱了,撇了撇嘴,別過頭去不理自家孃親。其實麗姐兒也知道自己不過就是個羨慕風雅事物的俗人,又懶怠又沒有耐心,註定就不是個雅人。可憐自己的爹孃都是極有才情,有魏晉風骨的才子佳人。
林氏看見女兒委屈了,才好不容易忍住笑,拉著女兒的小手摩挲著說:“小小年紀就知道這麼多花樣,孃親小時候可不及你。不就是想去掃梅花蕊上的雪嘛,簡單得很,一會兒孃親陪你去。”
“不去了,女兒本就是個俗人,畏懼天寒地凍。再說,女兒並沒有學到爹孃半點的風雅,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更何況,女兒也實在不想大動干戈,這麼冷的天,女兒這麼折騰,難免犯眾牛”麗姐兒多有惱羞成怒,但也說了實情。有些事情,是學不來的,只能羨慕羨慕。
“喲,生氣啦!”林氏看著麗姐兒雙頰紅潤,愈發可愛。
“沒到生氣的程度,只是看開了許多。其實只是看著他人風雅也是一大快事,何必折磨自己呢。”麗姐兒道。
“我的女兒怎麼變得老氣橫秋的,才小小年紀就說出這樣的話。還有‘東施效虔‘魏晉風骨’都是哪裡學來的?”林氏疑惑。
麗姐兒的第一反應就是驚慌,好在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這種驚慌只在內裡,並沒有外露。接下來就是在想借口,就一瞬間,麗姐兒想到,千穿萬穿惟有馬屁不穿。
“女兒哪裡是老氣橫秋,女兒這般聰慧都因為像爹孃。爹孃聰慧,女兒自然聰慧了。”麗姐兒心裡打鼓,總覺得自己的話太假。
“你孃親我可沒你這麼多心思。”林氏看起來是信了麗姐兒的話,順便謙虛了一下,把聰慧之名都讓給了自家夫君。
之後,林氏又投入到了縫製手筒的工作中去。而麗姐兒又開始無所事事了,只好一邊烤火,一邊透過薄薄的窗紙向外看,希望能觀察一下外面的琉璃世界。
這時,徐熹從外院回來了。林氏和麗姐兒都起身相迎,結果二人看到了徐熹的臉色,都大吃一驚。麗姐兒還是第一次看見徐熹這樣生氣,雙目冒火,雙唇緊抿成一條線,臉色不停變幻。林氏也和麗姐兒一樣吃驚不小,趕忙讓徐熹坐下,又親自端了一杯熱茶。轉眼間,屋內的下人們都退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家三口。
“早上祖父請相公過去,可是說了什麼?”林氏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問了一句。
“早上祖父找為夫過去,是想交待避難時一家人居住地的情況,以免我們一家搬過去,東西置辦不周全。結果還沒有說上幾句,就有瘋狗吠上門來了!”說著徐熹狠狠地拍了拍身邊的茶几,震得林氏端給他的那杯已經不再滾燙的熱茶濺出來不少。
“到底是怎麼了?說清楚啊。”林氏沒聽明白,輕言細語的問。
“那知州吳光地找上門來了。說什麼我們徐家煽動難民,企圖製造混亂,圖謀不軌。那個小人!要不是我們徐家,這麼多難民早就把蜀州城給鬧翻天了!”徐熹怒火沖天,這番話說得咬牙切齒,很是憤恨。
“那麼多難民進蜀州城,他身為一方之大吏為何不開倉放糧?這蜀州也不是貧瘠之地,向來富庶豐饒,再說他不是今年加了不少租子嘛,為何不接濟難民?我們徐家好心好意做了點好事,這個狗官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們家來了!”徐熹連口氣都不喘,說得極快。
“他打什麼主意?”林氏聽明白了,繼續問。
“無非是要挾我們拿銀子罷了。”徐熹面色鐵青。
“要多少?”林氏問。
“十萬兩。”徐熹回答。
“祖父答應給嗎?”林氏問,莫名地心慌。
“祖父沒說給,也沒說不給,只說考慮考慮。”徐熹撫額靠在茶几上。
林氏聽了這話,愁眉不展。麗姐兒在一旁也聽了個大概,看來是徐家這個施粥棚惹的禍,明擺著說明徐家有錢有糧。那吳光地恐怕是一直想從徐家弄出錢來,恰好昨日施粥的棚子被大雪壓塌,給了吳光地把柄。所以今天,就直接找上門來要錢了。
“那吳光地最後怎麼說?”林氏問。
“那狗官態度硬得很,只說等不了多久,要祖父快點。”徐熹說完就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