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覆蓋,若隱若現。
誰能想到在黔州官府一手遮天的知府大人竟然死在自家庭院裡。
其實他那到死也沒說出的一句話是,原來是他,早該想到那個刺殺之人還在府內。
拈花微笑,飛葉傷人,這類神乎其神的江湖手段在那人手中展現,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那人輕輕蹲下身子,扯開臉上黑布,露出一張冷峻的面孔,只見他慢慢合上郭知府的眼睛,又從他臃腫的身子上摸出一串鑰匙來,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眼天,然後消失在庭院之中。
直至半晌之後,庭院裡才傳出一聲驚惶刺耳的尖叫聲。
從府衙內出來,直至現在還是驚魂未定,樹枝到底年紀稍長一點,還算鎮定,竹馬半路都是沉默不言,青梅更是一臉哭腔,想必受了不小的驚嚇,只是一直坐在竹馬旁邊,小心翼翼也不敢說話。
來時四輛馬車,此刻卻只剩一輛馬車,甚至不遠繞路回去,此番得罪了官府中人,恐怕往後少不了麻煩,不過也沒事,身在黔州這種地方,官府便是最大的強盜,到底還是要看自身的實力,只要大當家的餘威尚在,旁人便不敢輕舉妄動。
劉老爺子面帶憂色的坐在車廂內,似乎在閉目沉思些什麼,遠處的蘇逸舉著一壺酒罐,仰首痛飲,似乎並沒有把剛才的事情記掛心頭,倒是樹枝時而抬頭看著車外駕馬的兩個漢子,那木翼升空的壯舉著實驚豔了她,沒想到大當家的手下還有這等好漢,著實厲害。
半晌之後,劉老爺子睜開雙眼,沉聲說道:“那姓郭的不會平白無故栽贓我們,定是有人留下了什麼偽證,亦或是官家準備對周圍的幾個寨子動手了,藉此來行動也未必不可。”
“這也難說,那些當官的心思,一向猜不透,不過拿幾個孩子當人質,也虧得他做得出來,若是在外面,馮某定要取了他項上人頭。”外面駕車的一位漢子冷笑道。
劉老爺子不置可否,而是抬頭問道:“馮先生是隨大當家的從京城回來的,可曾聽說朝廷大軍有何動向?”
“老爺子說笑了,馮某不過一介武夫,如何能上達天聽。”
劉老爺子點頭,心裡卻是略微沉重,沉吟片刻說道:“不管如何,寨子裡的生意暫時收縮回來,我已經安排人將物資運了回去,到時候緊閉山門也能待上幾個月。”
就這樣,馬車搖搖晃晃回到了十里寨,遠遠的便有人出來迎接,老爺子大手一揮吩咐緊閉寨門,卻不知紛亂如麻的府衙之內,早已氣氛凝重如水,嚴義滿臉鐵青的看著早已斷氣的知府大人,一言不發,周圍的幾個下人丫鬟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一柄精鐵鑄造的長劍擱在旁邊,上面沾染著血跡,卻無法掩去劍身上雕刻的‘十里’兩字,深可見骨。
嚴義眼睛通紅,殺氣騰騰,盯著那劍身看了良久,忽然低聲說道:“好個十里寨,我不去找你麻煩,你竟然動手刺殺一地之官,至王法於何處,至我等於何處!”
話語悲痛,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