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道:“此事不妥!我不同意!”
沈沅鈺一怔,正要說話,周鴻遠已經著急地道:“娘,我覺得表妹這個法子可行!您就答應她吧!”
林氏道:“胡鬧!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
沈沅鈺詫異地望著她,林氏慢慢站了起來:“這些事情,哪是一個姑娘家該管的?作為女子,理該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這般算計謀劃,豈是大家閨秀所為?”
“大舅母……”
“你不必多說了!你母親是我們周家的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自有孃家為她撐腰!我回去就與你的幾位舅舅商量,無論如何也要上門為你母親討回公道。這件事卻不是你能管你該管的,你只管侍候好你的母親,萬事有舅舅舅母給你做主!”
沈沅鈺苦笑,她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關鍵的一點——林氏的性格。林氏幼承庭訓,在家裡孝敬公婆,侍奉夫君,最厭惡的就是後宅的這些彎彎繞繞,怎麼會容許外甥女插手這些事情之中?
只不過顧氏和湖陽郡主是什麼性格沈沅鈺很清楚,最懂仗勢壓人,無禮攪三分。博陵周氏又僅僅是個“丙姓”家族,在士族間地位不高,若是真按照林氏的方法行事,恐怕不但不能讓周氏順利搬回長樂堂,幾位舅舅也免不了被顧氏和湖陽郡主奚落一番。
林氏想要堂堂正正地解決事情,可這並不妥當!
沈沅鈺只得委婉地將這番想法說了一遍。周鴻遠也在一旁勸道:“娘,兒子也覺得咱們周家出面交涉並不妥當,人家隨便一個理由就能把咱們搪塞回來。還是表妹的法子可行,您就別固執了!”
林氏卻訓斥道:“你一個大男人,不好好修文習武,攙和這些內宅的爭鬥,你害臊不害臊!”把個周鴻遠噎得沒了脾氣。
林氏想著趕快回家和丈夫商量此事,於是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又對沈沅鈺道:“你身子不好,也早些休息吧。”說著便起了身。
沈沅鈺心裡十分失望,不過林氏的這種堅守原則的個性還是令她感到佩服。“大舅母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已經叫下人準備吃食了,何不用了午膳再回去,也叫外甥女儘儘孝心!”
林氏擺擺手道:“不必了!你有這個心比什麼都強,來日方長,以後還怕沒機會一起用膳嗎?”不由分說拉著兒子就出了長樂堂。
林氏到燕然居和周氏打了聲招呼,周氏又是一番挽留,林氏急著回去見丈夫說明此事,自然不肯多留,又說了幾句這才脫身出來。因為沈沅鈺不能出門相送,就派了丫鬟在前頭引路,堪堪到了二門,周鴻遠忽然叫道:“哎呦,我的玉佩不見了!”
林氏狐疑地看過去,果然他腰上繫著的碧玉竹節佩不見了:“剛才不還好好的?怎麼轉眼之間就不見了?”
周鴻遠笑嘻嘻地道:“一定是落在長樂堂表妹處了。那塊碧玉竹節佩可是祖父送給我的,要是知道我給弄丟了,我的屁股就要挨板子了!”
“這麼大個人了,都到了快要成親的年齡了,一點兒都不知道穩重……”教訓兒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周鴻遠已經一溜煙地跑遠了。
“您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趟長樂堂,把玉佩找回來。”
林氏一跺腳,“這個孽子。長樂堂只有一個鈺兒一個姑娘家,他怎麼好自己一個人冒冒失失地闖進去……”急急叫了跟在身邊的大丫鬟小滿:“快去跟上七少爺,千萬莫要叫他胡來!”
已經跑遠了的周鴻遠摸了摸被自己攏在袖中的碧玉竹節佩,臉上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
沈沅鈺正歪在床上。剛才和大舅母七表哥說了一會子話,感覺有些累了,聽丫鬟稟報說表少爺去而復返,她不由微感詫異。急忙叫丫鬟將散開的髮髻重新盤起來,簡單裝飾一番才重新回到花廳。
周鴻遠正在鑑賞廳堂裡的一副前朝字畫,從背部看過去,他猿背蜂腰,被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更是襯得他玉樹臨風。看見沈沅鈺進來,他急忙回身拱手行禮,“表妹你來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沈沅鈺那雙澄淨明澈的烏黑雙眸注視下,周鴻遠剛才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一下子又回來了。
“怎麼回事?”他在心裡暗罵邪門!就是在阮籍那樣首屈一指的大名士面前他都能做到揮灑自如,怎麼見到一個小姑娘反而這樣扭扭捏捏的?
“表哥請坐!”沈沅鈺看見他耳根又紅了,就不由得想要笑。前世她活到27歲,早過了見到異性就害羞的青蔥歲月,看見周鴻遠這樣有些小害羞的樣子,反而覺得分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