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遠磊說,陶遠錫除了自言自語外,已經很久沒跟別人有過交流了,上次聽到他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還是跟陶赫瑄講陶夭小時候的故事,可惜陶赫瑄有很多事情要忙,很久沒回來過了,陶遠錫找不到談話物件,就陷入自言自語的境地。
從“陶夭”下葬那天起,他就再沒跟陶遠磊說過一句話。
儘管陶遠磊並不說明原因,陶甯也知道,當年就是陶遠磊親手用一杯下了藥的飲品將陶夭送上了沈夜的床,在那之前已經朝著最壞的結果做打算——如果陶夭收不住沈夜,那就由陶遠錫出面,把所有的罪名攬下,然後一死了之,保全陶家,誰曾想,最後卻是陶夭一死了之,換得陶家一條生路。
陶遠錫表面不說什麼,畢竟陶遠磊這條萬全之計是經過他同意的,可他沒辦法原諒當初計劃制定和執行者,所以,他對陶遠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陶遠錫看見陶甯,一雙老眼流下兩行濁淚——他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老了至少二十歲,朝她顫抖的伸出手:“甯甯。”
陶甯眼圈也溼潤了。
聽他第二句話竟是:“我知道當初是你把夭夭帶走了,這次,你把她帶回來沒有?”
陶甯愣了一下,仔細審視陶遠錫的目光,他很清醒,不是在胡言亂語,她才想到,陶遠錫問的是陶夭的“遺物”,當初確實是被她帶走了。
整整七年,這個懲罰夠久了,陶甯本想說出實話,卻接到陶赫瑄的電話,說莫離失蹤了,事情到這,哪能跟陶遠錫說?撂下電話,陶甯安撫陶遠錫幾句,隨後就收拾行囊,匆匆趕了回來,也住進莫離家。
兩室,陶赫瑄雖然也想跟米夏住一起,可這個關口,大家也沒那個心情,加上他還沒跟林鈞婷正式辦理離婚手續,如果現在住一起,他覺得是對米夏的不尊重,所以,晚上他都是住在沈夜家裡的。
這一天,米夏送淺嘗和輒止去上學,陶赫瑄作陪,誰知道才下了樓,迎面走過來兩個女人,看見米夏和陶赫瑄,先是緊緊盯著,錯身而過後,就聽見兩個裡面年紀稍長那個說:“現在有些女人,真不要臉。”
五顏六色的炸窩頭,低胸衫超短裙,十一厘米高跟鞋,叮呤噹啷的怪樣首飾,濃妝豔抹的年輕姑娘,撇嘴不屑道:“屁——我看是男人有幾個逼錢,就不知道把自己的騷~*往哪塞好了,什麼樣的貨色都想嚐嚐,也他媽不怕艾滋了。”
年紀稍長的女人聞聲嗤笑:“也是啊,一個巴掌拍不響,這年頭,笑貧不笑娼,為了錢,啥稀罕事都不稀罕了,嘖嘖——想想,男人要是沒那個幾個‘逼錢’,連個老婆都娶不上,有了那幾個‘逼錢’,一窩子沒臉沒皮的*就黏上去了,把個賤男哄得暈陶陶,還真當自己人見人愛,自己屋裡那口子再是賢良淑德,也看不順眼,還是外頭野花香吶!”
“家花才夠香,野花會放‘騷’。”
陶赫瑄並沒有走路看陌生女人的習慣,剛剛迎面走過來,也沒對這兩個女人多加留心,聽見她們這些話,頓住腳步回過頭,她們竟站在原地,大咧咧的看向他們這邊。
即便陶赫瑄對這裡還不算太熟悉,但他敢肯定,幸福家園小區裡絕對沒有這樣兩位業主,雖沒有指名道姓,可這句句如刀,直戳米夏心口窩,看她臉色,果然一片慘白。
哪裡有那麼多巧合,剛好在他們下樓的時候,她們就迎面走過來,正討論有關“道德”的話題,還“賢良淑德”的“那口子”?
陶赫瑄就要抬步走過去,被米夏一把抓住:“淺嘗和輒止要遲到了,你還磨蹭些什麼?”
這種故作無所謂的隱忍,讓他更心疼,伸手攬住她肩頭,給她一抹安撫的微笑,貼近她耳語:“你現在有我了,就算天塌下來,也由我頂著,你把心放寬,我才能踏實的去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麻煩。”
米夏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緩緩伸手摟住他的腰,低下頭囁嚅:“謝謝你。”又有眼淚流下來,她近來實在善感得很。
卻不想,那炸窩頭突然把聲音提高八度:“瞧瞧,故作鎮定呢,典型的婊~子扮無辜,‘逼’照漫天飛了,還好意思裝純情,戲演得真好呀,怪不得把人家大家閨秀的原配踩腳底下了……啊——”
陶赫瑄的眼角餘光瞥見輒止十分從容的將彈弓收進小書包。
再把頭扭過去點,發現那炸窩頭擠得變形的胸脯上趴著只青翠的小長蟲,小腦袋正好埋進乳~溝深處,炸窩頭挓挲著雙手,光顧著尖叫,也不知把它拿下去。
淺嘗肉呼呼的小手擺出個“v”字,高舉在輒止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