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滋味只有埋在心裡邊自己慢慢體味,弘皙的強顏歡笑,是對昔日自己所做的一切承受代價。愉嬪過得好,他也就好了。
璟珂並不想把弘曆實際上冷落愉嬪的事情告訴弘皙讓他擔憂,附和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會顧著她們母子。”
“若得空,幫我給娜日格上柱香,這一世,我虧欠她太多……”儘管心裡擔心著愉嬪,弘皙也不敢忘記嫡福晉烏梁海濟爾默氏多年來的情分。
不用弘皙說,璟珂也會去辦。寒暄的話也說過了,璟珂便要步入正題,她想了想該如何開口,才說:“哥,我問你件事。你可如實答我?”
“說罷。”
“當年,端慧皇太子的死,可與你有關?”璟珂惴惴不安地看著弘皙。
弘皙微微一揚嘴角,笑道:“弘曆後宮的那堆破事我沒興趣摻和。那短命太子怎麼死我也不清楚,你問我做什麼?”
璟珂便把那日嫻妃告訴她的事情簡要挑了出來告訴弘皙。
弘皙微愣,似是在想著什麼,繼而道:“罷了吧,你莫要去摻和,何苦自討沒趣?”
“你這愛管閒事的毛病二十多年了還是不改,有你好受的。”沒等她回答,弘皙又指責了她一句。此時此刻,他說的是肺腑之言,不願看到璟珂越陷越深掉入皇家的鬥爭漩渦之中。“你既已嫁去科爾沁,何苦再理愛新覺羅家的事情?所謂剪不斷理還亂,對你有何好處?端慧皇太子是病死的也好,是被害死的也罷,都與你無關。”
弘皙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璟珂覺得自己確實是多管閒事了。富察溪菡有什麼秘密,與她何干?畢竟不是妨礙到她。
有一段時間,她不聽觀音保的勸,在權勢的沼澤裡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往弘曆身邊送女人,幫弘曆建立江南密探據點,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為科爾沁的未來綢繆。可是,反過來,除了煩心,她又得到什麼?
“我的話你聽聽就算了,我知道你向來是不聽勸的。”弘皙自嘲地笑著,“你的性子跟四叔確實很像,真讓人懷疑你是他親生女兒。”
“哥哥,你說的我會認真想想的。”璟珂輕輕舒了一口氣,又笑著轉頭道,“我忘了告訴你個好訊息,過不久上元節時候是嘉兒出嫁的日子。”
“嘉兒?”弘皙轉了轉眼珠子,腦子裡想起似乎有這麼個侄女的存在,樣貌很是模糊,又有些疑惑,“她好像是你小女兒?那另一個……”
璟珂微微一笑,解釋道:“長臻許了人,弘曣家的永瑋,過兩年也要嫁了。”
“呵呵,你倒是挺會考慮的。”弘皙輕咳了兩聲,感嘆道,“娶滿珠習禮家族後代,前途無限。了。哪家小子那麼好福氣,能娶了長嘉?”
“是正白旗汪家的兒子,皇太后遠房堂侄女的兒子。”
弘皙突然一愣,臉色微笑有些僵硬,沉吟道:“你怎和那老妖婆有往來了?”
他叫太后‘老妖婆’,這點倒是和璟珂不謀而合。“當年婉拒了長臻和永璜的婚事,太后一直耿耿於懷。這一次答應和汪家聯姻,也是再三考慮的。”璟珂忍住笑解釋著,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弘皙。
弘皙聽了之後,便只能道:“你思慮周全,也是好了。嫁了滿軍旗的人,以後若是生了女兒,最後也得回到紫禁城。”
“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我也管不著了。”
璟珂倒是看得很開,和弘皙頭一回這麼面對面交心談話,真是令人感慨無限!二十多年來,兩人總是因各種誤解而幾次劍拔弩張,待物是人非,活到中年,看淡一切,方曉得過去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思?
弘皙如今看懂了這道理,可是璟珂還看不懂。他是真心以兄長的身份為璟珂擔憂,害怕總有一日她會引火上身。
“當年我只叫海楹使些手段,讓那些女人相互暗鬥,海楹可以坐取漁翁之利。但是我們絕沒有親自動手害那些孩子。”弘曆誠懇地說著,讓璟珂不得不相信他們確實沒有手染鮮血。
儘管如此,他們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一個過著行屍走肉的華麗生活,一個度日如年難捱歲月蹉跎。
“璟珂,我恐怕很快就要去見阿瑪了。到時候你告訴海楹,是我辜負了她,讓她忘了我,好好過自己的生活。”話已至此,弘皙啜泣著,雙唇顫抖,心痛不已。
受他觸動,璟珂也難免哀傷,寬慰道:“你別想那些無謂的,好好養著身體,日後若有機會,我再求皇上赦免你。”
“不必了。”弘皙絕望地搖搖頭,盡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