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眼淚似決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溼了滿面,連同散亂的半百青絲都溼了。
弘曆面色凝重,親自前來,溪菡怔怔地下意識摟緊了永琮,警惕的眼神直勾勾瞪著弘曆,戒備地環視著四周的人,不許他們靠近半步。
弘曆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讓她暫且鬆懈之後,才迅速無聲抱過永琮,將他放進內務府準備好的小棺材裡,讓他們帶走。
“不!不——”
溪菡瘋了似的嘶喊著朝棺材狂奔去,弘曆一把抱住她,強忍著心中哀痛,讓自己堅強成為溪菡的依靠,“皇后,皇后!冷靜點!七阿哥走了!”
“不,皇上,他沒走,他沒走!”溪菡如夢驚醒一般,停止了掙扎,猛然回頭看著同樣噙著眼淚的弘曆,雙眼瞪得特大,“一定是皇上在騙我對不對?永琮只是病了,他沒走,剛才我抱著他,他還是熱熱的,他沒走對不對?”
弘曆默默地攬溪菡入懷,緊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沒走,他沒走……”溪菡近乎疲憊地叨叨著這三個字,不知不覺中被弘曆敲中脖子,昏了過去。
弘曆將溪菡放在**上,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對巧兮和倩兮道:“好好照顧皇后。”
說罷,便走出了內殿。
正廳裡,一眾妃嬪徹夜未眠,守在長春宮。純貴妃一遍又一遍地默誦著經文,為七阿哥祈禱超度。嫻貴妃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七阿哥的身後事,愉妃也惴惴拽著手絹坐立不安。
弘曆不許任何人跟著,一個人買著沉重的步履,踏進了皚皚雪地裡,默然地懲罰自己。他此時此刻在懷疑自己秘密建儲的決定是否錯誤,大清自定鼎中原以來,歷代皇帝都非正嫡繼統,而他必欲以嫡子繼統,獲得先人沒能獲得的福分,是否因此一線妄求之心遂起如此之禍?
接連兩個嫡子都早夭,弘曆的心痛無人能及。今年的新年,勢必不是喜慶而熱鬧的氣氛。
皇七子喪儀視皇子從優,著該衙門遵旨辦理,與端慧皇太子一樣送入朱華山園寢,諡曰“悼敏”,開大清皇子之先例。
“皇后娘娘這一病,不知何時能康復了,哎。”純貴妃手中捻著佛珠,一臉惋惜無奈地嘆氣搖頭。
愉妃望著窗外始終不曾停歇的大雪,適時地收緊了暖手袋和狐裘披風,“可憐悼敏皇子才兩歲年紀,就遭受這折磨,還因為出痘,至死不得見皇后娘娘一面,太可憐了……”
為人母的心情,讓愉妃和純貴妃都觸景傷情掉下了淚。剛剛忙著幫弘曆打點東巡物品太累了過來忙裡偷閒的嫻貴妃,瞧她們哭哭啼啼的模樣,不免覺得煩心,晃了晃手臂,讓僵硬的肩頸輕鬆些,說:“你們這背地裡哭,小心讓皇后知道了往心裡去,到時又給皇后添堵,可不好。”
“悼敏皇子剛走,皇上就要東巡?非這麼急不可嗎?”純貴妃瞄了一眼嫻貴妃,似是打探東巡隨行名單一般。
嫻貴妃猜中她心思,嘴角微揚,端起茶杯,不緊不慢飲了一口,才道:“聖意難測,東巡早在去年就排了,不過這節骨眼皇后恐怕不能隨行了。”
“也對,皇后娘娘剛剛失了兒子,又一病不起,確不適宜出行。”愉妃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似笑非笑地瞅著嫻貴妃,“鍾粹宮那位應該顯懷了,她也是跟不得了?”
反問的語氣,像是要得到嫻貴妃的肯定回答,不過嫻貴妃並不直接透露,直道:“名單是太后過目,我怎麼知道?”
“你不說我們也知道。”愉妃不屑地撇過頭去,又換上笑臉面對純貴妃,“皇上前不久下旨賜婚三阿哥納完顏家的女兒做側福晉,為何不是嫡福晉?一直想問姐姐來著。”
純貴妃默默閉上了眼,手中的佛珠依然在捻著,看樣子是並不想回答愉妃的問題。愉妃自討沒趣,遂站起身先行回了永和宮。
“三阿哥成家,你該高興才是,怎的這樣愁眉不展?”愉妃走後,嫻貴妃才細問純貴妃,方才見她一直眉頭緊鎖,遂覺得奇怪。
純貴妃停止了指尖的動作,睜開眼,輕舒一口氣道:“這門親事是長公主做媒,到底委屈了人家閨女,我心裡總是不安。”
“管那麼多做啥?能夠攀上皇親,也是完顏家的福分。”
嫻貴妃的說辭就不中聽了,純貴妃眉頭擰得更緊,淡淡看了她一眼,也起身回了儲秀宮。翊坤宮裡又回到了原有的平靜。
悼敏皇子的死沉重打擊了溪菡,溪菡整日恍恍惚惚,後悲悼成疾。
弘曆儘可能地放開國事,多陪伴溪菡。溪菡的病情一觸即發,愈來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