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越王府的書房中,一身青蘿單衣的李貞倒揹著雙手,神情焦躁地在房中來回踱著步,陰晴不定的臉上沁滿了汗珠子,卻顧不得擦上一下,雙眉緊鎖成了個“川”字,這等惶急狀一出,端坐在下首的諸般人等盡皆憂心不已,誰也不敢多言,甚至連大氣都不敢胡亂喘上一口,只能是有若木雕泥塑一般地呆坐著不敢稍動,書房裡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父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中,渾身大汗淋漓的李衝已是一頭闖了進來,幾個大步便竄到了李貞身前,緊趕著躬身喚了一嗓子,內裡盡是急躁之意味。
“嗯,情形如何?可曾找到那人,有甚訊息麼?”
李貞也算是個城府極深之輩,行事素來講究從容之氣度,可這會兒正自心急如焚,卻是顧不得甚氣度不氣度的了,一見李衝已至,安撫的話都懶得多說,緊趕著便是一迭聲地追問了起來。
“回父王的話,人是找到了,也有了訊息,只是……”
一想起與“布衣神相”打交道的經過,李衝總覺得內裡別有蹊蹺,對其所言之事,也有些個拿捏不定,眼瞅著自家老父如此急/色,心下不免有些躊躇,話說到半截子,便即停了下來。
“嗯?究竟如何,快說!”
李貞本就心急,這一見李衝言語吞吐,自是老大的不悅,臉色一沉,不耐地斷喝了一嗓子。
“啊,是,孩兒今日一早便到了橘子街……”
眼瞅著自家老父氣色不對,李衝自是不敢再多猶豫,忙不迭地一躬身,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複述了一番。
“什麼?竟會如此?半山居?林如遠?這,這……”
李貞昨日得了高邈的提點,原本也以為那“布衣神相”必是李顯暗自佈下的後手,為的便是徹底與明府一案脫開關係,心中早有了計較,打算在搞清了“布衣神相”所言之事後,再謀將其掌控在手,以為己方後手之用,可卻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不似自個兒原先預計的那般,一時間不禁傻了眼。
“父王,孩兒也覺得此事頗有蹊蹺,其中恐是有詐,須得小心謹慎方好。”
訊息是李衝帶回來的,萬一出了岔子,那後果怕也得他來承擔,有鑑於此,該說的醜話自然是須得說在前頭才妥,這一見自家老父如今驚疑,忙從旁諫言了一句道。
“嗯!”
李貞這會兒心正亂,哪有心去聽李衝的提醒,不耐地吭了一聲,一揮手,便已將李衝趕到了一旁。
“半山居?林如遠?半山居……”
趕開了李衝之後,李貞並未去理會李衝的尷尬與委屈,皺著眉頭唸叨個不停,可不管其怎麼念,也愣是搞不清這兩者所代表的意義所在,無奈之下,只好將目光投向了下頭的諸般人等,沉吟著開口問道:“爾等可知這半山居是何處?林如遠又是何人?”
“回父王的話,半山居乃是前太子少詹事林宏濤的別院,其人自號半山居士,自前年因廢太子之禍被牽連,便即辭官歸家,閉門隱居,至於林如遠則是草莽中人,以刀法高絕聞名天下,得號‘南刀王’,一身武功在江湖中罕有敵手。”
李衝先前被李貞揮退,自覺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自是不忿在心,本不想再多事,奈何其在府中本就掌管著暗底勢力之經營,待得見諸般人等之視線全都聚焦了過來,他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站將出來,將所知之訊息一一稟報了出來。
“嗯?竟是如此,這二者究竟有甚關聯?為何那‘布衣神相’要如此慎重點出?”
搞清了兩個名詞的來歷之後,李貞不單沒能悟透事情的關鍵,反倒是更迷惑了幾分。
“這個……,孩兒亦是茫然不知其意。”
李衝心中雖有所想,只是此事太過重大,在未能確實之前,他可不敢胡亂進言,這便攤了下手,作出一派茫然狀地應答道。
“那還愣著作甚,去,給孤好生查查那半山居都是怎麼回事!”
滿懷信心的等待之結果居然是這麼無頭無尾的兩個名詞,李貞的耐心已是徹底耗盡了,這一見李衝言說不知,李貞雙眼立馬便瞪圓了,毫不客氣地出言訓斥道。
“諾!”
甭管心中再如何不爽,李衝也沒膽子跟自家老父辯解,只能是恭謙地應了一聲,抬腳便要向外衝了去。
“慢著!”
李衝身形剛動,原本默默端坐著的陳無霜突然揚起了手來,高聲制止道。
“嗯?先生,您這是……”
李貞雖在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