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盛怒的高宗,孫全福不敢出言辯解,只能是一咕嚕爬著跪倒在地,可著勁地磕著頭,哀聲地告著饒。
“狗東西,安敢囚禁朕,好大的狗膽,來人,將這廝給朕拖下去,杖斃!”
高宗氣急之下,哪理會得孫全福乃是武后身前聽用之輩,一揚手,毫不憐憫地便下了格殺令。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這一聽高宗開口便是賜死,孫全福登時便嚇壞了,伸手要去抱高宗的腿,哭嚎著哀求了起來。
“怎麼,朕的話聽不懂麼?還愣著作甚,拉下去,斃了!”
上一回李顯便曾告過孫全福一狀,高宗礙於武后的面子,不好計較孫全福,此番見其居然敢帶人妄圖架空自己,哪還能忍得下去,這一見一眾內侍全都傻呆呆地站著不動,火氣自是更大了幾分,眼一瞪,怒吼了起來,直嚇得一眾內侍們全都驚心不已,自不敢再猶豫,紛紛應了諾,一擁而上,架起孫全福便拖了下去。
“哼,一群雜碎!”
高宗已是許久不曾有這等發作人的時辰了,這一發作之下,火氣雖已稍平,可心氣卻是大起了,冷哼了一聲,也沒去管孫全福如何哀嚎,大袖子一拂,大步便向德陽殿行了去……
“啟稟皇后娘娘,老臣已問明瞭兩位殿下,據聞,是高公公言語無狀,惹怒了二位殿下,方遭此厄,至於事實如何,還須得詳細勘驗方可得知,另,老臣已傳了娘娘口諭,只是二位殿下堅持要面聖,老臣亦是無法可施,還請娘娘明鑑。”
幾乎就在高宗怒氣衝衝地行出乾元殿的同時,越王李貞已是溜達著回到了德陽殿中,有板有眼地對著高坐上首的武后行了個大禮,不緊不慢地稟報了一番,看似言辭灼灼,其實是廢話連篇,內裡絲毫不含其個人的意見。
“有勞八叔了。”
武后一眼便看穿了李貞首鼠兩端的算計,可也沒當眾說破,只是淡淡地擺了下手,示意李貞自行退下,而後緩緩地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殿中諸般重臣,語氣沉痛地開口道:“諸位愛卿,二子無禮,叫諸公久候了,此等抗旨不遵之事該當如何處置,便請諸公都說說罷。”
說?說個甚,這明擺著是二王與武后在鬧家務,參合其中那絕對是自尋死路,這兩方里就沒哪一方是好惹的,天曉得那片雲要下雨,在雙方沒分出個勝負之前,明哲保身自是不二之選擇,大傢伙都是明白人,自是全都不肯在此事上輕易開言,一個個全都就此裝起了木頭人,即便是武后目下最為倚重的工部尚書賈大隱也不例外,一時間滿大殿裡的氣氛陡然間詭異了起來。
“怎麼?都啞巴了麼,嗯?”
眼瞅著眾人全都不吭氣,武后的臉色瞬間便又陰了下來,陰測測地冷哼了一聲,目光冷厲無比地掃向了賈大隱,那意思明擺著是要賈大隱率先出頭呼應上一回。
“啟奏娘娘,老臣以為此等抗旨不遵之事斷不能縱容了去,須得嚴懲不貸!”
感受到了武后眼中的殺機,賈大隱自不敢再裝啞巴,只能是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虛張聲勢地吼了一嗓子,算是為殿議定了個調子,至於到底能不能辦得到,其實賈大隱本人心中也沒個準數……
第三百三十四章領導權之爭(五)
“賈愛卿說得好,朝堂自有法度,豈能容得宵小之輩胡為,諸公可有甚不同看法麼?”
武后深知今日之事已是難了,心裡頭的殺機瞬間便已動了起來,這便打算趁著高宗不理政務的機會,一舉將李賢哥倆個拿下,當然了,其中還是有著區別的,對於李賢,武后的算計是強行壓服,而對於李顯麼,武后可就沒有絲毫留手的憐憫之心,這便準備送李顯去跟李弘做個伴了,此際一見賈大隱開了個好頭,武后自是不會放過,這便站起了身來,虎視著殿中諸臣,陰森無比地問了一句道。
“啟稟娘娘,老臣以為賈尚書所言過矣,按我大唐律制,帝陵有亂,乃事關國體之要務,論理當由陛下聖裁,他人不得隨意置喙,太子殿下與英王殿下要求面見聖上並無差錯,何來抗旨不遵之罪!”
這一聽武后話裡殺機暗藏,右相郝處俊可就忍不下去了,左右他早已是得罪武后狠了的,卻也不差上這麼一回,這便站將出來,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怎麼,郝相是在懷疑本宮無權處置此事麼?”
武后對郝處俊的觀感極差,此際一見又是其跳出來跟自己唱反調,臉色立馬便難看到了極點,陰惻惻地吭了一聲。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陳述事實,此帝陵之亂須得陛下親理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