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消這錢不是從國庫出,裴炎也就放心了,自不會再跟武后多爭辯,緊趕著應答了一句,便即退到了一旁。
再行設法?笑話罷了,這麼算將下來,缺額還差著六十餘萬貫呢,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哪是那麼容易補足的,老爺子的內庫攏共就只剩下那麼三十餘萬貫,都給出去了,回頭內宮諸般人等全都喝西北風不成?李顯壓根兒就不信武后能籌得出如此多的款項,極有可能要玩打白條的把戲,自是不願去接這麼個明顯就是燙山芋的活計,儘管先前一鬧之後,武后未必還敢將這麼個垃圾活計往自個兒懷裡硬塞,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李顯自是不想再落到被動挨打的窘境之下,這便悄然地對著刑部都官司郎中令何隆打了個暗號。
“娘娘深明大義,仁心仁德,實是古來少有之大善也,微臣感佩不已,今事已決,當有穩妥之人主掌其事,劉給事中既能有此妙思,想來必定已有章程在胸,微臣提議由劉給事中主持大局,定可確保此事無出錯之虞,還請娘娘聖斷。”何隆乃是英王府舊人,一向便以李顯的馬首是瞻,這一見李顯給出了暗號,立馬便會意地站了出來,先是大拍了武后一把,而後話鋒一轉,將建造陵寢之事毫不客氣地便扣在了劉禕之的頭上。
“娘娘聖明,臣等以為何郎中所言甚是,以劉給事中之才幹,定能不負陛下與娘娘之重託。”
“娘娘,臣等以為茲體事大,非劉給事中不可為之,望娘娘明斷。”
“啟稟娘娘,臣等皆以為劉給事中為人穩重,兼具才華過人,確擔得此等重任。”
……
何隆這麼一開口,林明度等人自是不敢怠慢,紛紛站了出來,各自高聲附和,旋即,原本的太子一系官員也跟著起了把哄,一時間朝議已是呈一邊倒之狀。
“劉愛卿,諸公皆言爾賢能,爾可敢為此任否?”
武后沒想到李顯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猛,一時間臉色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來,偏生還發作不得,心情自是十二萬分的不爽,任由諸臣工鬧騰了個夠之後,這才抬手一壓,示意眾人噤聲,看了眼略有些失神的劉禕之,語調平淡地問了一句道。
“微臣……,微臣當盡力而為之。”
劉禕之又不傻,怎會不知曉這督造陵寢的差使乃是個燙手至極的山芋,打心眼裡便不想去接手,剛想著出言推脫上一番,就見武后銳利的眼神已是掃了過來,心一驚,忙不迭地便改了口,十二萬分不情願地應承了下來。
“如此甚好,本宮相信劉愛卿斷不會負了陛下之重託。”劉禕之話音一落,武后立馬便出言敲定了此事,旋即,側臉看向了禮部尚書李敬玄,沉吟了一下道:“李愛卿,祭奠之事便由爾率同禮部諸官主持罷,可有疑問麼?”
“老臣遵旨!”
祭奠事宜本就是禮部的勾當,李敬玄自是沒有推脫的理兒,只能是恭敬地應諾不迭。
“如此甚好,今日就議到此間罷,李愛卿請自便。”
武后顯然已是沒了接著議事的熱情,丟下句場面話之後,便即領著一眾隨侍宦官們轉進後殿去了。
武后雖走,群臣們卻是走不得,此無它,祭奠乃至守靈的事兒必須儘快開始,已是沒時間讓朝臣們回家休整了的,當然了,首先得拿出個章程來才行,好在李敬玄乃老於此道之人,自是不虞有差,不過麼,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繁瑣得緊,李敬玄與李賢兄弟倆請示了一番之後,立馬便忙前忙後地排程開了,偌大的殿堂中登時便是好一片雞飛狗跳的慌亂……
第三百章殿下,您餿了
守靈實在是件不折不扣的苦差使,尤其是對於李賢兄弟三人來說,就更是如此了的,本來麼,兄弟死了,哪怕這個兄弟貴為太子,守靈也不過三天便已是夠本分了的,也無須時時在場,最多也就是按著時辰露個臉,該哭時嚎上幾聲,勉強擠出幾滴眼淚來便算是夠情分了罷,偏生老爺子多事,愣要封李弘一個“孝敬皇帝”的諡號,這回可好了,這葬禮的一切都得按大行天子的規矩來辦,群臣們還能輪著偷閒上一番,李賢兄弟三人可就倒了大黴了,整整七天都得守在靈堂上,夜晚就不必說了,那是片刻都不能休息的,即便是白日,也就只有時近中午之際,方能小咪上一會兒,這等又是哭、又是跪,又是拜地折騰了七天下來,哥幾個全都狼狽得跟乞丐有得一比了,先不說身上的味道髒臭難聞,也不說臉上的油垢板結得能用刀子來刮,光是那一雙雙滿布血絲的眼,便十足像是紅眼狼一般嚇人。
“那廝真混帳,活著盡窮折騰,死了還不讓人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