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對張柬之的個性極為的瞭解,自是知曉其為人有才卻偏自傲,之所以與其說了如此之多,也就只有一個意思,那便是“馴馬之道”罷了,此際見張柬之已是被這偌大的一篇文章所震懾,心中自是暗喜不已,這便笑呵呵地謙虛了幾句,打算結束此番問對。
“老朽能遇殿下,實三生有幸之事也,敢不盡力乎?只是老朽尚有一疑問,不知殿下尋那些個種子欲為何用哉?”
張柬之自投入李顯麾下以來,做事始終是兢兢業業,然,內心深處卻是頗為自傲的,向以佐劉備之諸葛亮自居,可此番見李顯所思所想皆遠在自己之上,心中的傲氣至此全消,再不敢有絲毫的小覷之心,恭敬萬分地躬身行了個禮,表了下忠心,旋即便又問起了一直縈繞在心中的疑問。
“此四物雖皆雜糧,然,甚是高產,且對地力要求不高,可廣種之,無論南北皆宜,若能推而廣之,當可大利社稷,孤敢斷言,若得此四物,保得我大唐千載基業亦非難事!”
有著後世的經驗在,李顯自是清楚地瓜等物的產量有多驚人,完全可以解決耕地不足之厄,從而化解民眾造反之可能——在李顯看來,民眾是最容易滿足之輩,但凡有條活路可走,便不會思及造反之事,後世之清朝之所以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保得長治久安,靠的不是滿清皇帝的能耐,而是地瓜等雜糧之普及,從而使得民得食而不反罷了。有著三世記憶在身,李顯自是有理由相信自己所能做出的功績斷然不會在滿清韃子之下。
“若能如此,倒是好事一樁,殿下心繫百姓福祉,實明君相也,只是老朽卻不知殿下從何得知此四物之根底者?”
李顯說得倒是慷慨激昂,然則張柬之畢竟沒見過玉米等物,實在是不敢輕信此言,這便疑惑萬分地問了一句道。
“……”
李顯光顧著興奮,卻渾然忘了花生等玩意兒的來歷不好解釋,陡然間被張柬之這麼一問,登時便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嗯?”
一見到李顯這副樣子,張柬之的疑惑登時便更深了幾分,輕吭了一聲,狐疑地凝視著李顯。
“張公有所不知,孤早年為了籌劃商社,確是沒少與各國來唐之商賈打交道,有一大西國商賈,名為哥倫布者,曾泛舟大洋,因遇風暴,遂致迷航,於/大海上飄泊數月,歷經艱辛,總算是脫了險,這才發現是到了個陌生的大陸,因見此地景緻美奐美倫,遂取其名曰:美洲,孤所得之海圖便是此人所獻,至於花生等物亦是從其口中所知,呵呵,此人運道確實不錯,奈何卻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平白放過了偌大的商機,倒是便宜小王了。”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哪可能就此被問倒了去,眼珠子只一轉,信口便已扯出了老大的一篇文章,聽起來還真蠻像那麼回事的。
“唔,原來如此,若那花生等物真有那般神奇,倒不失為強國之良方,老朽對此亦頗為期待焉。”
李顯的反應雖迅捷,可這等解釋卻有著不老少的漏洞在,張柬之自是半點都不信,只不過見李顯不肯實說,張柬之也不好再喋喋不休地追問個沒完,只能是笑著捋捋胸前的長鬚,隨口應答了一句,算是將此事就此揭了過去。
汗一個,這老張同志著實太精明瞭些,不好蒙啊!一見張柬之那副模樣,李顯便知曉自個兒這通子瞎扯壓根兒就沒能唬弄住其,心裡頭不由地便是好一陣子的悻悻然,可也沒法子,只得乾笑了兩聲,將話題轉了開去:“張公,而今朝局已定,下一步之計劃該是可以開始了罷?”
“如殿下之所願,某這便去安排便是了。”
一聽此言,張柬之自不敢掉以輕心,皺著眉頭思忖了好一陣子,這才站起了身來,恭敬地應了諾,自去忙著部署相關事宜不提。
好險,險險些就說漏了嘴,我勒個去的,手下無人不行,可太能幹了也是個麻煩來著!望著張柬之離去的背影,李顯情不自禁地偷偷出了口大氣,苦笑地搖了搖頭,這才驚覺自個兒已是疲得直犯困,也懶得回房,索性躺回了搖椅上,眼方一眯,人已沉進了夢鄉之中去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陰謀進行時
諸般事宜盡皆順利無比,李顯的心情自是好得很,睡起來也就格外的安心,夢裡都是帶著笑的,當然了,有好心情的不止是李顯一人,越王李貞的心情同樣舒暢得很,儘管忙了一下午,待得回到府中時,天早都已是徹底黑了,可李貞卻一點都不在意,一下了馬車,連晚膳都顧不上用,施施然地便向書房行了去,臉雖如同往常一般地板著,可腳步卻明顯較往昔輕快了不老少,很有種飄著走的欣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