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奈何從青海湖畔到鄯州這麼塊秋冬季牧場對於規模日漸龐大的河西馬場來說,卻又是不能放棄之重,故此,唐軍雖吃力萬分,卻也只能是勉力支撐著與吐蕃一方的不平等之對抗。
“吐蕃狗賊來了!”
“數量三千,方向正南,他孃的,該死!”
“快,點火,點火!”
……
八月初九,天已是近了中秋,草長鷹飛,馬壯膘肥,又到了打草谷的最佳季節,太陽方才剛升到三竿處,一陣響似一陣的馬蹄聲便敲碎了清風寨的寧靜,守寨軍卒的嘶吼聲因之響成了一片的噪雜——清風寨,位於湟水河源頭處的一座小山包上,乃是大唐邊境最前緣的哨所之一,名字裡雖有個寨字,可規模卻遠不到軍寨的等級,嚴格說來,不過就是個烽火臺罷了,所能起到的作用自然不是扼守要隘,而僅僅只是監察敵情,寨子裡的兵力不多,攏共也就只有十人的一伍,大體上都是因年雖較長而從作戰部隊退下來的老弱之兵,戰鬥力雖已是不成了,可一個個眼光卻是賊準,吐蕃兵馬方才轉出遠處的一道山樑,守寨的軍卒便已根據揚起的塵埃之大小飛快地判斷出了吐蕃軍的約莫之規模,手腳麻利無比地便點燃了傳訊用的數座烽火臺中的一座,將有敵來襲的訊息向後傳了去。
“嚯嚯……”
吐蕃騎兵來得很快,一面黑色大旗下,一員絡腮鬍大將縱馬如飛地率部衝到了清風寨所在的小山下,但卻並未理會山頭上那為數少得可憐的守軍,徑直繞過小山包,順著湟水河邊的大道便向鄯州牧場腹地狂衝了去,只留下一陣滾滾的煙塵與吐蕃騎兵們囂張無比的喲呵之聲在蒼穹下喧囂盪漾不已。
“他孃的,該死的吐蕃狗,又來打草谷了!”
“廝郎鳥的,這一出動就是三千騎兵,後頭的弟兄們怕是要有難了!”
“狗日的,猖獗個鳥,早晚跟這幫孫子算總賬!”
……
一見到吐蕃軍棄己方於不顧地便殺進了牧場,一眾清風寨的守軍們都被吐蕃軍的蔑視之態度給激怒了,一個個義憤填膺地衝著吐蕃軍的背影便罵了起來,只是罵歸罵,望向牧場方向的目光裡卻都滿是擔心與憂慮之色,只因此番吐蕃軍出動的規模比起往年來似乎大了不少,誰也不知曉負責掩護的唐軍騎軍能否頂得下來……
第五百一十二章狩獵邊關(二)
八月的天很藍,藍得有若大海一般,日頭卻並不烈,照在人身上,有著種微醺的暖意,風吹過,草間牛羊乍現,牧歌陣陣,雖談不上有多悅耳,卻別有一種他鄉之情調,程光宗懶懶地躺在草墩子上,有一眼沒一眼地打量著眼前的美景,心思卻顯然不在此間——身為今科武進士,程光宗本來可以有著留朝任職的機會,至不濟也能分到關中等膏沃之地,奈何他卻扭不過父親程河東的意願,只能是怏怏地來到了鄯州,當了個小小的騎曹參軍事,而這,顯然不是程光宗想要的結果,哪怕日子都已是過了四個多月了,程光宗依舊難以適應目下的現狀。
身為軍伍世家子弟,從軍本就是該當之事,程光宗打小了起便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想從的軍是鐵騎軍,而不是眼下這支戰鬥力只能算是一般的邊州之軍,為此,他可沒少私下裡託人設法,可惜不單沒能如願,反倒被其父好生教訓了一番,接著便被打發到了牧場,幹起了“牧羊犬”的勾當,這等結果著實令程光宗滿心不甘得緊了些,只是父命難違,縱使有著再多的不甘,程光宗也不敢有甚不滿的表示,只能是怏怏地率兩隊騎兵前來牧場,為放牧的河西馬場人等保駕護航。
“大人,快看,烽火起了!”
就在程光宗浮想聯翩之際,卻聽一陣馬蹄爆響中,一騎遊哨疾衝而來,焦急的嘶吼聲瞬間便將程光宗的浮想敲打成了碎片。
程光宗一躍而起,順著騎哨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入眼便見西北方向一道黑中帶紅的煙柱正滾滾而起,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河西唐軍的烽火與他處不同,煙火並非是單一的濃黑,而是能根據敵軍的數量進行調整,一道全黑的煙柱代表著一萬兵馬,而煙火中的黃、紅、紫、綠、藍依次代表著兩千兵力,似眼下這道黑中帶紅的煙柱就意味著敵軍的數量在兩千到四千之間,雖無法做到完全準確,可大體上卻是夠用了的。
“傳令:全軍集合,備戰,讓牧民先撤!”
程光宗並不清楚來敵是吐蕃正規軍還是吐谷渾的遊牧部族軍,也不清楚來敵究竟是兩千還是四千,可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於此際的唐軍來說,都無甚太大的區別,只因程光宗手下只有兩隊騎軍,攏共也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