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真的很煩,這等煩不單因是奏摺太多的緣由,甚或也不僅僅是因為上官儀請諡號一事無疾而終之故,更多的則是因月前發往洛陽的奏本批註竟有一大半被打了回票,很顯然,那上頭的硃筆字跡全都出自武后的手筆,這等牡雞司晨的事兒令李弘十二萬分地難耐,偏生又無可奈何,只能是將煩惱生生地憋在心中,又怎個鬱悶了得。
“太子殿下,周王殿下在宮外求見。”
就在李弘埋頭於奏本之際,王德全從殿外匆匆而入,湊到李弘身前,低聲稟報道。
“哦?”李弘從面前的奏本里抬起了頭來,疑惑地看著王德全,顯然有些子不太確定李顯此來的用心何在。
“殿下,周王殿下自言是送禮來了,奴婢見其隨侍捧著幾個禮盒,估摸著該是不假。”這一見李弘眼中滿是探詢之意,王德全趕忙解釋了一番。
“送禮?”
這既不逢年又過節的,送的哪門子禮來著?李弘納悶地呢喃了一聲,愣是搞不懂李顯到底想作甚,可人都已到了,總不能說不見罷,再說了,李弘還存著將李顯拉進自個兒陣營的心,自不可能將其向外推罷,也就只能是道了聲“宣”。
“臣弟見過太子哥哥。”
王德全去後不久,李顯便溜達著轉了進來,這一見李弘兀自揮汗如雨地忙活著,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意,只不過李顯城府深,卻也沒帶到臉上來,而是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躬身行禮問安道。
“七弟來了,免禮,免禮,來人,給周王殿下看座。”李弘自是早就聽到了李顯到來的腳步聲,不過卻並沒有急著抬頭,直到李顯出言問了安,這才像是剛醒過神來一般,抬起了頭來,笑呵呵地一抬手,吩咐了一句,自有侍候在殿中的小宦官們抬來了錦墩,請李顯就座。
“太子哥哥忙於國事,勞心勞力,實我輩之楷模也,只是事情總是做不完的,太子哥哥還須多多保重身體才是。”李顯一撩王袍的下襬,端坐了下來,抖了抖寬大的袖子,拱手奉承了一句道。
“七弟有心了,孤既奉旨監國,該做的自是少不了,孤就是個勞碌命罷,呵呵,不說這個了,七弟來找孤,可是有事麼?”李弘自是聽得出李顯的話裡還是有著幾分真情意的,心中倒也受用得很,只不過他並不想就此話題多瞎扯,這便自嘲地笑了笑,直接轉入了正題。
“太子哥哥問得好,臣弟還真有事尋哥哥,嘿,臣弟這是給哥哥送禮來了。”李顯笑著從站在其身後的高邈手中接過一個盒子,當著李弘的面開啟,從內裡取出了一把玉骨扇,笑呵呵地一抖腕子,“刷”地將扇子彈開,揮動了一下,手指一搓,“啪”地又合在了一起,而後站起了身來,緊走數步,雙手捧著遞到了李弘的面前。
“咦,這扇子倒是精巧得很,孤還真不曾見過,不錯,不錯。”李顯先前那一連串的動作瀟灑得緊,看得李弘好生羨慕不已,這一見李顯將摺扇遞了過來,自是毫不遲疑地拿了起來,學著李顯的架勢將摺扇彈了開來,來回打量了一番,又試著扇了幾下,頗覺舒爽,不由地便出言讚了一句道。
“好叫太子哥哥得知,這叫摺扇,臣弟前些日子上街閒逛,見有一作坊在賣這等事物,見獵心喜之下,特意定製了些玉骨扇,臣弟用著覺得不錯,不敢獨享,特備了些來獻於哥哥,哥哥若是覺得好,那便是臣弟的福氣了。”這一見李弘對摺扇愛不釋手,李顯可是得意壞了,笑呵呵地解釋了一番。
“七弟有心了,孤還真是缺了這東西,好,甚好,不單能把玩,帶著也便利,孤可就不跟七弟客氣了。”李弘把玩著手中的摺扇,不時地開合幾下,用得順手至極,倒是沒跟李顯客氣,直接笑納了。
“太子哥哥,這摺扇還有個用場,您瞧,那扇兩面可都是空著的,若是有名家在上頭題些詩詞字畫的,納涼之餘,也頗得其風雅,如今天已熱,太子哥哥若以之賞賜大臣,倒也相合得緊,臣弟特意多備了百餘把,就放在臣弟的馬車上,回頭讓下人們給哥哥搬進來即可。”禮自然不能白送,李顯笑咪咪地扯了一通之後,露出了底牌,敢情就是來拉李弘當模特兼開路先鋒的。
“哦?這個建議好,只是如許多的扇子怕是價值不菲罷,孤卻是不好平白都收了,七弟可讓下人們報個賬,孤讓詹事府會了鈔便是了。”李弘覺得李顯這個主意不錯,可卻不想平白佔了李顯的便宜,這便沉吟地回了一句道。
“太子哥哥說哪的話,臣弟豈能收了哥哥的錢物,那不是打臣弟的臉麼。”李顯雖缺錢,卻並不差這百把貫,加之本就有心討好一下李弘,這便假作不開心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