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的心因著河工摺子一事焦慮得很,雖說表面上一切如常,可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兒,閒時看不出什麼,然則一到演武場上,手底下便有了乖謬之處,一套長槍基礎槍術走將下來,用力不是大了,便是小了,招式間的串聯更是破綻百出,直瞧得前來執教的李伯瑤大皺眉頭不已,到了末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李伯瑤不得不叫了聲停,又親自給李顯示範了一番,但見李伯瑤槍出如閃電,撥把抱槍如龍戲水,撤步批槍地動山搖,著實威風無比。
“都看清楚了麼?”李伯瑤一趟槍走下來,臉不紅,氣不喘,收槍一立,面無表情地看了李顯一眼,淡淡地問了一句道。
“是,小王知錯了。”
李顯儘自心中有事,可還是被李伯瑤的槍法所深深地吸引住了,深吸了口氣,恭敬地回答道。
“那好,重來!”
這一年餘的接觸下來,李顯所表露出來的習武之天賦以及毅力李伯瑤全都看在眼中,雖說表面上對李顯依舊是不假辭色,可實際上心底裡已是真將李顯當弟子看了,除了《衛公兵法》之外,一身本事已是傾囊相授,對李顯的要求自然是格外的嚴格,此時見李顯認了錯,李伯瑤也就不為己甚,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小王遵命!”
李顯高聲應了諾,而後狠命地甩了下頭,將腦海裡的雜念全都趕了開去,慎重其事地將豎持著的長槍端平了,蓄力待發,槍未出,槍意已是盎然而起,那等嶽峙淵渟的氣勢一出,已是頗具大家之風範,所差的不過就是招式的純熟而已,看得李伯瑤暗自感嘆不已——所謂年刀月棍一輩子的槍,說的便是槍法易學難精,而這個“精”絕大部分意義就在氣勢的養成上,有了精氣神,這才有成為槍中高手的可能性,尋常之輩可能練了一輩子的槍都無法培養出氣勢來,便是李伯瑤自己也是習槍數載之後才慢慢體悟到氣勢的韻味,這都已算是天賦異稟的了,可李顯倒好,習槍不過半年,居然已養成了氣勢,雖說尚顯稚嫩,可畢竟已成了氣候,這等妖孽一般的天資著實令李伯瑤感慨之餘,又深感惋惜的,時常想若李顯不是天家子弟的話,實可算是衛公一脈的最佳傳人了的。
這年月的槍可不是後世影視節目裡常有的那種紅纓槍,而是比長矛短上一些的槊,長約一丈二,槍尖也不是圓錐形的,而是細長如刀刃一般,只是比刀刃要厚上三分,真要拿個比方的話,或許更像是《三國演義》裡張飛所使用的丈八蛇矛,就算是木柄所制的傢伙都足足有近三十斤的分量,加之槍身細長,哪怕是簡單的控制重心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遑論要舞動出招式來了,而這對於已打熬了一年餘基礎的李顯來說,顯然不算太大的問題,槍一使開,風聲虎虎,槍花絢爛間,殺氣橫空,招式上雖尚顯稚嫩,威風卻已初顯。
“好!”
“殿下威武!”
……
李顯精神一集中,槍自然也就耍得漂亮了許多,儘管只是基礎槍術,可一趟套路走將下來,當真是人如虎、槍如龍,蕭潛、凌種等王府親衛將領皆是識貨之人,自是紛紛叫好不迭,便是李伯瑤這等不苟言笑之輩都暗自頷首不已。
“殿下,有訊息了。”
李顯剛收槍而立,尚來不及喘上一口大氣,高邈已拿著張溼巾湊到了近前,趁著給李顯遞毛巾的當口,小聲地稟報道。
呼……,總算是要開始了!高邈雖沒明說是何訊息,可一看其臉色,李顯便知曉這訊息的意味之所在,不由地便大出了口氣,始終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可也沒急著出言追問,只是呵呵一笑,拿起毛巾胡亂地擦了把臉,提槍走到李伯瑤的身前,一躬身道:“小王演槍已畢,請將軍指點。”
“三日後習《霸王槍》。”
李伯瑤眼神複雜地看著李顯,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丟下句話,便即一轉身,徑自離開了小校場。
霸王槍?哈,爽!李顯習武年餘,平日裡沒事倒也收集了不少武之一道的資訊,自是清楚這《霸王槍》據聞乃是傳承自一代蓋世英豪西楚霸王項羽,雖不知傳言之真假,可槍法精深卻是不爭之事實,乃是當年李靖楊威戰陣的槍術,李顯自是早就想學,只是不得其便罷了,此時得了李伯瑤的準信,儘管惦記著高邈帶來的訊息,可還是忍不住怪叫了一聲,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殿下……”
李顯興奮異常,可高邈卻是憂心忡忡,這一見李顯光顧著興奮,渾然忘了正事,心思自是更重了幾分,偏生此處人多嘴雜,實不是談機密的好場所,無奈之餘,也只好低低地喚了一聲,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