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名船伕包括敖老大在內,背受到程度不等的刑訊。
永旭捱了幾耳光,抽了一二十記皮鞭,當然他沒有什麼可招的。
船被扣留了四天。
從被扣的第二天開始,他便病倒了,發燒、吃語、叫鬧、口乾舌燥……看守船隻的爪牙說他是驚嚇過度,神魂僅失,即使病好了,也是廢人一個。
敖老大不得已,懇求看守的人放他上岸請醫治療,但第四天方獲先將人抬至女兒港市就醫。
旅客們等得不耐煩了,紛紛另僱客船趕赴南昌。
第五天,爪牙們帶來釋放船隻的手今。船已經沒有旅客,敖老大垂頭喪氣,空船下放回南京去了。
永旭留在女兒港市就醫,當天傍晚他突然發瘋,衝破了郎中的大門奔向湖濱,在街坊們群起救助他,卻又無法攔阻的緊要關頭,跳下湖從此失蹤。
在上百名市民的目睹下,這位可憐的船伕消失在湖底深處,打撈無著永沉湖底,不久便被人所淡忘。
搜擒書生周貌的高手眼線,仍在湖口以東一帶活躍。
九江沿江一帶。陸上水面皆有人晝夜巡邏,任何從下游來的大小船隻,皆受到徹底的檢查。
九江的知府大人汪穎,被妖道以寧王府的令旨逼得整天帶了兵馬民壯,遍搜沿江各偏僻處所,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這種嚇阻的舉措,的確對那些想來江西看風色的江湖群豪,發生了不敢入境的作用,等於是斷絕了碧落山莊與書生周朝的外援,可以甕中捉鱉啦!
永旭已借水道脫身,悄然抵達九江府城。
九江,江西的門戶,最繁榮的大埠。
出西門不遠便是龍開河口,約兩裡地就是九江鈔關。這一帶是泊舟區,桅牆林立,商旅雲集。
向西沿海天堤西行,可到海船窩。
從西門外伸出的市街,延伸至龍開河浮橋,這一帶正是臥虎藏龍,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問題地帶,到了晚間更是熱鬧,夜市可延至三更後。
夜禁在這裡事實上行不通,因為夜航的船隻不知何時方能靠岸,船一到便有得忙了。
永旭在入暮時分,提了包裹在鈔關東面的津陽老店投宿。
店左便是頗有名氣的津陽樓,這裡的酒菜魚鮮有口皆碑。
樓面對大江,後面可遠眺溢浦夜市。
他落店用了真名:周永旭。職業是往來武昌南京的水客行商。
洗漱畢,已是掌燈時分。
他穿了一襲青袍,頭上換了一個道主會,人才一表,高大偉岸,腰帶上掛了一隻生意人最流行的錢袋。
右面也掛了一個繡得十分精緻的荷包,繡的圖案是隻如意金銀,裡面鼓鼓地大概盛了一二十兩碎銀。
一般來說,錢袋是布制的大袋,掛在腰間當腰帶使用,可盛一二十吊制錢,也可盛裝雜物;而荷包是專用來盛金銀的,也作為裝飾品。
登上津陽樓的二樓食廳,人聲嘈雜酒菜香撲鼻,十六張食桌皆坐滿了食客。
跟上來的店夥不住陪笑,恭敬地說:“客官如果只有一個人,可否到外廂小候?小的替你沏杯茶,等有空位騰出,小的再來侍候好不好?”
外廂是廳外的走廊,是食客品茗的地方,找不到食桌的人,在這裡喝杯茶等候。
“該有廂座吧?”
“二樓共有福祿壽喜四間廂房,抱歉的是廂廂客滿……”
“好吧,在下就在外廂等一等,有了座位,再來招呼一聲。”
“好,客官清。”
外廂也就是走廊,其實要比廳內清靜得多,一排小方桌椅壁而設。每兩桌中間壁間掛了一盞光亮的燈籠,倒也相當雅緻。
踏入外廂,第二副座頭坐著一位丰神絕世的少年書生,春山眉漆黑,一雙晶亮的大眼眸子更黑,玉面朱唇俊極了,衝他朗然一笑,玉骨折扇輕搖,用清亮悅耳略帶本地土腔的官話說:“兄臺,這裡坐,要等座位,早著呢。”
他心中一跳,心說:這人有點面善。
他的記憶力相當驚人,而且是化裝易容的專家,過目不忘學有專精,心裡一嘀咕,靈光乍現。
他坐下了,店夥沏來一壺茶,告罪走了。
“公子爺不是府學生吧?”他含笑問:“府學生頭懸梁錐刺股苦得要死,哪有閒工夫出城來津陽樓快活?”
‘嘻嘻!穿一襲青儒衫,不見得就是讀書士子。”少年書生半嘲弄他說:“正如兄臺一般,腰中掛了錢囊,不一定是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