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機,小心翼翼地用手擋著風,終於替他將煙點著。
沈安若決定悄然地離開,免得無意間做了不速之客,但她在臨離去時,仍是沒有躲過那一幕:程少臣將頭貼進秦紫嫣的懷裡,她站著,抱著他的頭,摟著他的脖子,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而程少臣在她懷裡,緊緊地抱著她的腰,肩膀在微微地顫抖。
昏黃的色彩,優雅的剪影,電影海報一般美麗的畫面。那樣的畫面太和諧,她都不忍心看。
日子總要繼續地過,她在家裡又休養了幾天,回到公司,每天接受無數同情的眼神,加班努力補上因為她的離開而落下的工作。她不在的這十天裡,公司發生大變化,人事調整,機構變動,還有幾個大事件,有些很壯觀,有些很可笑,但是都與她無關。她的生活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如水,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程少臣很少會在她面前出現,偶爾碰面,客氣疏離,相敬如賓,比如公公的五七祭和七七祭,他們並排站在一起,也不說話。但其他家人都只拿她當水晶娃娃對待,也就忽略了他們的異樣。
意外偶爾也有。那天突然接到陌生的電話,某某律師事務所的周律師,約她見面。她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官司纏身,後來對方補充一句:“我是程少臣先生的律師。”她才如夢方醒。發生這麼多事以後,她都幾乎忘記了這一件,已經這樣形同陌路,那道手續倒顯得不重要了。看一眼檯曆,翻了翻記事簿,竟然真的已經到了三個月。
周律師年輕帥氣,很面熟,依稀在哪裡見過。他們倆互相對視幾秒鐘,男士先開口:“我是周安巧律師,受程少臣先生的委託,與您協商一些事情。”
“我以前見過你。”她用了肯定句,其實她真的不太記得,究竟在哪裡遇見他。
“是的,三年前。當時我放假,去做了點兼職。”他眼裡閃過一絲促狹,又瞬間恢復原狀,沈安若突然憶起他是誰,他便是那個當時男扮女裝嚇他一跳的造型師,就在那一天晚上,程少臣要求她做他的女友。
“其實你們結婚時我也在場,客人太多,你大概不記得了。”
沈安若低頭。真是荒唐,程少臣莫非是存心,特意找來兩人的見證人,來見證各個重要場合。
“我們進入正題吧,周律師。我一小時後還有事情。”
“我想問的是……你對於與程少臣先生離婚這件事……你決定了嗎?”
她靜靜地看著他:“程先生的離婚協議已經準備好了吧。”
周律師輕嘆一口氣,從最上面的卷宗裡抽出檔案,推給她。很多頁,沈安若學過速讀,大致翻了一下,便從包裡拿了筆,開啟最後一頁就要簽字。
“等一下,沈女士,你不打算仔細看一下協議內容的嗎?”
“我知道程先生一向為人慷慨又公正。”沈安若收住正要落筆的手,“請問,這份協議是否有對我不利的內容?”
“沒有,完全沒有。”周希巧律師認真地說,“但你若還有別的要求……”
“沒有,這樣就可以了。”
協議書的最後一頁,程少臣已經簽好了名字,每一份都簽好。她常常見他的簽名,通常是簽單的時候,一揮而就,草書,花體,非常灑脫。但是她從不曾見過他這樣的簽名,最標準的行楷字,端端正正,每一筆都好像用了非常大的力氣去寫,力透紙背。她有一絲恍惚,突然很想去看一眼結婚證書上他的簽字是否也是這樣,似乎她從來沒有留心看過。
沈安若手有點抖,但仍是很堅定地將自己的名字一頁頁地簽好,同樣地一筆一畫,鄭重其事。
周律師似乎在嘆息。她抬頭時,他也在看她,眼神裡有她看不清楚的東西:“我覺得很遺憾,沈女士。少臣……程先生現在不在本市,等他回來,你們就可以去辦理正式手續。”
“知道了,謝謝。”
這是個很反常的冬日,氣溫高,陽光刺眼。沈安若看看時間,她請了一上午假,結果現在才這麼早,於是去張效禮所在的子公司看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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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張總,終於風平浪靜。”
“安若,我已經決定離開。”
沈安若看著他。
“我有個朋友,邀請我去華奧山莊。你還記得那裡嗎?”
“當然記得,他們剛開業時您便請我們去吃飯,那裡環境非常好。”
“是啊,我記得你還說,這麼好的環境,在這裡做服務生也願意。我還教訓你沒志氣呢。”
張效禮的桌子上擺了幾大本影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