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在協商合同條款。
沈安若隱約在那一汪深不可測的水中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那一年,也有一個笑容淡淡,心思難測的大男生,也是這樣喊她的名字,在幾米遠外的地方對她說:“如果你到畢業都一直一個人的話,不如考慮一下做我的女朋友。”
雖然是夏天,但夜風吹過,她竟覺得有些冷,腦子裡空蕩又混亂,彷彿聽見自己說:“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以為我已經表示得夠明顯。”
“你指今天?還是從很久以前?”
“這個很重要嗎?”
沈安若在這場對視中敗下陣來,她在那樣深不可測的眼神下,覺得無所遁形,連眼睛都發澀。她垂下眼睛,盯著地上一顆小石子,低低地說:“我累了,我們明天再說吧,再見。”
她才剛要轉身,突然手腕被拉住。下一刻,她已經被程少臣拉進懷裡,而他的唇也同時覆過來。她反射性地掙扎了一下,卻被抱得更緊。他的唇微涼,掌心卻很熱,溫度透過她腰間的衣料滲入面板,她覺得身體的那一部分已經汗溼。程少臣吻得極有技巧,並沒有用力,但她覺得不能呼吸,怎樣都無法避開他的唇,而她的腳穿高跟鞋太久便痛得厲害,幾乎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都被他撐住。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似乎在注視著她。沈安若匆匆地轉身跑進單元門裡,連頭都沒敢回,怕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促狹的笑,怕自己被當成一個笑話。
她回家後發了一會兒呆,他終於要將自己當成獵物了嗎?她猜不透程少臣的動機,覺得頭痛,索性把所有念頭都擠出腦子。睡覺前她吞下兩片安眠藥,一切等醒了之後再說。
第二天是週日,程少臣並沒打電話給她。到了晚上,沈安若在稍稍緊張的情緒中緩和下來,決定把前一晚的事歸於他的惡質玩笑,並開始頭痛如何將那隻甚是昂貴的手鐲體面地送還給他,而不至於傷了兩人的和氣。
結果週一上午,她剛開完會回到座位上,便接了值班室的電話:“沈小姐,有您的東西,請查收簽字。”
“我這裡有些事情,請你們幫我代簽就好。”
“沈小姐,您還是自己來一下比較好。”
她到達公司門口時,見快遞公司的車正停在那裡,遞送員看見她便笑得有些奇怪:“沈小姐,有位程先生送給您的花,請問我該幫您送到哪裡去?”
沈安若詫異了一秒鐘,待遞送員開啟車廂,她終於明白他那曖昧的眼神所為何來。車廂裡堆滿了香檳色的玫瑰,密密乍乍地整齊排列在精緻的方形木盒裡,分明是個小型的花圃。
“999朵,沈小姐,請您在這邊簽字。”
值班室裡的小妹已經滿眼紅心:“沈小姐,好浪漫哦。”沈安若不但沒感動,反倒氣不打一處來,立即撥了電話過去:“程少臣,你有錢很了不起啊。”
她說完便有些後悔。她一向不是這樣無禮又易怒的人,而程少臣似乎又特別喜歡看她惱火的樣子,通常她越不高興他就笑得越開心,這次又要如他的願了。
果然程少臣的笑在電話裡都聽得分明:“我希望那些花可以表達我真心的程度。沈安若,我很認真地希望你做我女朋友。我們相處得還不錯,不是嗎?”
沈安若有些咬牙切齒,偏偏倪董事長的車正好從外面開進來,經過門口時停了下來。倪董按下車窗,探頭看一眼:“咦,安若,這幾天公司有什麼活動嗎?訂這麼多的花。”
“倪董,有個朋友為慶祝開業,送我們公司女員工玫瑰花做禮物。”
“這麼有心?”
“哎,是啊。”沈安若等倪董的車走遠,吩咐一下值班室小妹:“幫我把花拿出來,下班時給每位女員工分一枝。”
她突然覺得解氣了很多。
第十章暗自較勁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微妙的計算式。大到星球之間,小到原子核與電子,都是近了相斥,遠了相吸,最終在最合適的距離上實現穩定與平衡。
——沈安若的Blog
程少臣沒有再提及關於“追求”這個字眼,只是二人很快恢復了以往相處愉快的飯友關係,他甚至肯陪她去肯德基,只不過拒絕去排隊買餐而已,連紳士風度也不顧,又挑三挑四,批評她熱愛垃圾食品的低階趣味,最後只就著一份咖啡吞了一份米飯,沈安若看得很想吐血。
他們以前都只在週末才會通電話,只為確認約會內容。現在很晚的時候,沈安若都準備睡了,也會突然接到程少臣的電話,聲音裡醉意醺然:“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