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瑤芳擔憂非常的看著母親,李恬忙拍了拍她安慰道:“放心,就是讓她睡的沉些,與身體無害。”俞瑤芳點頭‘嗯’了一聲,緊盯著彎著腰,頭轉來轉去打量著徐夫人臉色的悅娘,悅娘來回看了幾遍,轉頭看著李恬道:“照我看,她這臉色夠難看了,還要再難看?”
“嗯,越難看越好,你再給修整修整。”
“好吧。”悅娘解下垂在身後的荷包,抽松繩子解開攤開徐夫人身邊,轉身倒了碗溫水,從荷包中取了點粉末,粘上水在手心裡化開,用手指一點點抹在徐夫人臉上,悅娘抹幾下就退後半步看看,再抹幾下再退後看看,一會兒功夫,徐夫人一張臉就變得黃灰粗糙,宛若瀕死的人一般。
悅娘給徐夫人化好妝,收了東西,得意的示意道:“我這手藝怎麼樣?”李恬拉著俞瑤芳靠近過去仔細看了看,笑著舒了口氣道:“真是不錯,好了,下面就看你的了。”李恬後一句話是轉頭對著俞瑤芳說的,俞瑤芳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重重吐出來道:“你放心,別說就是哭一場,就是學潑婦滿地打滾撒潑我也做得出來!”
“那我先避到後面園子裡去,一會兒別急,若一時想不好說什麼就哭,邊哭邊想。”李恬交待了一句,拉著悅娘就往外走,俞瑤芳點頭應了,往後退了兩步坐到扶手椅上,閉著眼睛將等會兒見到舅舅要哭訴的話在心頭又過了一遍。
徐學士在別院門口跳下馬,也等不得婆子通傳,趕在婆子前頭急衝衝進了垂花門。
俞瑤芳急迎出上房,一眼看到舅舅,滿肚子的委屈湧上來,眼淚根本不用醞釀就奪眶而出。
“舅舅,”俞瑤芳哽咽著喊了一句,徐學士心疼的拍了拍俞瑤芳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你阿孃怎樣了?”俞瑤芳側身讓開,指了指屋裡,傷痛的說不出話,徐學士急步進屋,也顧不得什麼禮數,直衝進東廂徐夫人床前,一眼看到面色灰黃如死人般的妹妹,只覺得五內俱焚,雙手顫抖著撐著床沿,兩腿一軟就跪倒在床前,握著妹妹露在外面的手放聲痛哭。
舅舅這痛心疾首的悲哭勾的俞瑤芳多年的委屈潮水般往上衝,跪在母親床角,哭的聲噎氣短,徐學士痛哭一陣,紅腫著眼睛仔細看著沉睡不醒的妹妹,轉頭看著俞瑤芳,聲音嘶啞的問道:“不是說好些了,怎麼……這氣色,你阿孃到底怎麼樣了?”
“胡太醫說……”俞瑤芳一邊抽泣一邊答話:“說,說是比搬出來前好多了,比那時候好多了。”徐學士氣的眼裡冒火,抖著手扶床站起來,低頭痛心的盯著妹妹又看了好一會兒,揮了揮手道:“咱們出去說話,你阿孃……讓她歇著。”
“嗯,”俞瑤芳站起來,跟在舅舅身後出到西廂,徐學士緊擰眉頭,看看東廂,再看看俞瑤芳問道:“你阿孃怎麼睡這麼沉?這一陣子都是這樣?”
“不是,阿孃夜不能寐,睡的極不安穩,胡太醫就開了張安神的方子,前幾天吃了也沒什麼用,就這兩天,吃了這安神的湯藥就睡的特別沉,睡醒了就說舒服多了。”俞瑤芳忙解釋道,徐學士舒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坐到扶手椅上,指了指椅子示意俞瑤芳也坐:“那就好,胡太醫那幅安神方子我看過,沒什麼不妥,可見你阿孃確是勞損太過。”
俞瑤芳抬手抹著眼淚,正暗暗盤算著怎麼能不露聲色的問問舅舅的來意,徐學士躊躇了片刻,看著俞瑤芳道:“你一個女孩子兒家,這話原不該問你,可你阿孃病成這樣,這話也只好問你。”俞瑤芳忙抬頭看著舅舅,徐學士惱怒的重重嘆了口氣,看著俞瑤芳道:“京城都傳遍了,說你阿孃不賢惠,旁的不必提,就一樣,我就想問問你,說你阿孃從沒給姑舅侍候過飯食,是真是假?你跟我說實話。”
俞瑤芳圓瞪著眼睛,滿臉驚愕,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哭道:“阿孃什麼樣的品性,舅舅還不知道?阿孃寧可自己委屈死,也得恪守婦道,怎麼會做這樣失了禮法規矩的事?太婆說她年紀大了,起睡不好定著時辰,不讓阿孃過去請安,就是去了,也拒在院門外不許進去,年前翁翁感了風寒,太婆只將我和阿孃攔在院門外,百般藉口不讓進去看望侍候翁翁,舅舅說說,阿孃有什麼法子?”
徐學士又氣又驚,攥著拳頭連連砸在旁邊几上,俞瑤芳淚眼花花看著舅舅接著道:“翁翁好了,當著眾人責罵阿孃不孝,太婆就坐在旁邊看著阿孃笑,舅舅說說,阿孃能怎麼樣?能說是太婆不讓她進去侍候麼?說了不也是不孝麼?左右都是不孝!外頭的酒樓、勾欄月月都有拿著小叔親筆欠條到侯府收帳的,阿孃顧著小叔的名聲,只好一筆筆替他還了欠帳,又怕小叔荒廢了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