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撂下一通狠話,由著大家勸來勸去,擺足了盛怒的陣勢,天色透黑才回到晉安郡王府。
整個郡王府肅整的出奇,連個敢大聲喘氣的都沒有,五皇子帶著四五分醉意進了西院,喝了半碗醒酒湯,聽李恬閒閒淡淡的說內院一起攆了小兩百人出去,一口湯卡在喉嚨裡,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恬。
“我是想,攆一個是攆,三個五個也是攆,你發了那麼大的脾氣,也不能白髮不是,就順便把內院的閒人也攆走了幾個。”李恬細聲細氣的解釋道,五皇子那口氣總算嗆回來了,他攆走一個,她一順便,順上了兩個!五皇子放下碗,連咳了好些聲,看著李恬問道:“咱們府裡還有人當差嗎?”
“有,”李恬掃了五皇子一眼,耐心解釋道:“現在還有一百八十七人,三十個小內侍和邵大官沒動,東院一共四十二人沒動,除了這些,還有一百多人呢,這還不算我的陪房。”五皇子兩隻眼睛連眨了半天,才呼了口氣道:“你主內,隨你,東院那些人留著幹嘛?”
“東院紅袖管著,安安份份的從不生事,再說,那麼一院子美人兒……”李恬嘴角往上似挑非挑的笑著,五皇子臉色微變,擺著手打斷了李恬的話:“隨你留著幹嘛,這內院是你管又不是我管,趕緊把府裡清乾淨,眼看要過年了,多少大事呢,還有上元燈節,咱們府好歹也得演幾齣新曲新舞,不說爭彩頭,也不能太差了。”
李恬無語的看著他,等他夾夾雜雜的說完了,才嘆了口氣苦笑道:“咱們府上哪有女伎班子?就是拿銀子現買,這離上元燈節還有幾天?就算有新曲新舞,哪還能排得出來?你真是……”李恬攤著手不知道說什麼好,五皇子原本是要尋事挑岔好搶白李恬那一句‘一院子美人’,卻又挑錯了地方,臉上就有些發燙,他這個媳婦,進門前沒降服,這過了門果然更難調教!
晉安郡王府這一場攆了三百多人,京城反倒安靜了,那閒話傳還是傳,可傳的極輕悄,彼此咬著耳朵嘁嘁咕咕,唯恐被人聽了去。
鄭太監和官家簡單明瞭幾句話稟了晉安郡王府這場攆人大事,這場攆的人太多,那是皇子府,鄭太監不能不稟報一聲,官家抬手揉了揉眉間的疲倦吩咐道:“你走一趟,皇子開府挑人,竟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這人挑的也太不用心了,好好訓誡幾句。”
“是。”鄭太監恭敬答應,心裡那一絲忐忑落了地,官家既讓訓誡挑人沒挑好的錯,這就是表明態度,五爺攆人沒錯,是挑人的時候挑錯了。
鄭太監走了一趟,訓了幾句話,幾個袖著彈劾摺子準備看風使舵的御史將摺子又袖了回去,悄悄扔火盆裡焚化了。
越來越濃的新年氣氛沖走了所有和節慶不相適應的東西,忙碌的新年也讓整個京城一時顧不得關注那些家長裡短的小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晉安郡王府總算從京城輿論漩渦的中心脫出來,和大家一樣忙碌的準備過開府後的第一個新年。
熊嬤嬤和溫嬤嬤本就是操辦過大事、極有大將風度的公侯之家的總管事娘子,統總籌辦晉安郡王府的新年並不在話下,因為是皇子府,水秋娘也不再深居淺出,天天早出晚歸指點各處,夜裡再加上悅娘,四人分兩班四處檢視,喬嬤嬤等人也殷勤盡心到出乎李恬的意料,晉安郡王府這頭一個新年極是順當。
除日午後剛過,李恬伸長胳膊站在銅鏡前,瓔珞和青枝等人一層層給她穿上那些奢華繁雜的大禮服,水秋娘站在旁邊,不時的挑剔幾句,衣服穿好,水秋娘圍著李恬轉了一圈,彎腰拿起禁步掂了掂道:“這個禁步有點輕,換個重些的,大儺戲的地方空曠,今天風有點大,萬一吹起了裙子就不好了。”
瓔珞忙去翻尋重些的禁步,李恬突然想起什麼,挑眉笑道:“把那隻平安福喜的黃花梨匣子拿來,用那個小鐲子做禁步正好。”瓔珞呆了一瞬,就明白李恬說的是哪隻匣子了,忍不住笑道:“可不是,那個小鐲子做禁步正正合適。”說著,也不吩咐別人,提著裙子幾步奔進耳屋,片刻功夫就取了那隻巴掌大的黃花梨匣子來。
李恬接過匣子開啟,將那隻碧翠如水的翡翠鐲子遞給水秋娘笑道:“先生看,這隻小鐲子做個禁步是不是正合適?”水秋娘接過小鐲子,仔細看了看又嘆又笑道:“這是誰這麼會糟蹋東西?!這麼好一塊翡翠,雕什麼不好,偏雕成這麼個小一個鐲子,這鐲子誰能戴得上?”
“是我的滿月禮,一位長輩給的。”
“這也真是,”水秋娘一邊笑一邊搖頭,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小孩子長多快,偏雕成鐲子,這疼的也太過了,這份心意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