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又用力握了握扇墜,這扇墜燙若火炭、重若泰山。
半個時辰後,姜正源從內書房出來,急讓人拿了套不起眼的書生服換了,帶著幾個心腹侍從,打馬奔出城門,往離宮急馳而去。
建安郡王府外書房,四皇子送走徐思海,站在門內透過紗簾看著徐思海的背影,臉色一點點往下沉。
姚相公從裡間出來,走到四皇子身邊,落後半步也看向徐思海,看著徐思海出了垂花門,轉頭看了眼四皇子低聲道:“四爺打算讓他去?”
“嗯,”四皇子應的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姚相公眉頭蹙起立刻又鬆開笑道:“年青人有衝勁,拿去拆寧乾府那團亂麻正好,讓他跟趙明潛一起去吧,趙明潛老成持重,掌住了大局,他衝一衝也不至於亂了分寸。”
“讓趙明潛給他做副手吧。”四皇子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姚相公的眉頭這回皺起來舒不開了:“四爺,徐家一味騎牆,前一陣子徐學士又讓人接回媳婦李氏,徐思海和蔣雁回、冷明松同窗同年,情誼又厚,這不妥當。”
“徐家、蔣家不過唯官家之命是從而已,”四皇子神情淡然:“這不是壞事,你忌諱徐家、蔣家騎牆,壽王和老五也一樣忌諱,騎牆之人到了寧乾府,”四皇子冷笑了一聲:“也只能和和稀泥了。”四皇子轉頭看著姚相公交待道:“你記著,只要不是認了主的人,都是可用之人。”姚相公急忙拱手答應,滿臉笑容正要奉承幾句,四皇子眼眶突然縮了縮,殺氣四溢的恨恨道:“你再記著,那丁金經,我必要將他腰斬示眾!”姚相公正要出口的奉承話卡在喉嚨裡,看著一臉恨極的四皇子,忙陪笑勸道:“丁金經這手段是過了,可也徹底斷了壽王和五爺從寧乾府調糧的念想,也是迫不……我是說,對咱們來說,結果總是好的。”
“那寧乾府的枉死的百姓呢?”四皇子目光兇狠的盯著姚相公:“若我今天縱容了他這種虎狼之徒,異日必會有更多更狠的虎狼,天下百姓都被他們吃光了,我要這天下還有何用?”姚相公聽四皇子話說到如此,一句話不敢再多勸,只好委婉道:“四爺所言極是,我也是這個意思,可現在不是時候,以後收拾他的機會多的是。”
“嗯。”四皇子深吸了口氣,勉強‘嗯’了一句算是答應了,姚相公暗暗鬆了口氣,想了想,到底還是又勸了一句:“徐思海到底年青,品級又在趙明潛之下,趙明潛在御史臺多年,若以徐思海為主,怕也壓不住趙明潛……”
“那豈不是更好?”四皇子打斷了姚相公的話,不緊不慢的說了句,姚相公眨了眨眼睛,笑了幾聲,沒再多話。
徐思海從建安郡王府出來,徑直往晉寧郡王府去尋五皇子,五皇子沒在府裡,管先生迎出來,徐思海忙拱手見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位現在京城炙手可熱的驟貴人物。管先生也打量著徐思海,心裡盤算著他的來意,嘴裡卻閒瑕的和徐思海聊著閒的不能再閒的閒話。徐思海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五爺還在衙門?”
“徐榜眼稍安勿躁,”管先生對徐思海的急躁笑自心生:“先喝杯茶,事越急越是要耐得住性子。”徐思海聞言一怔,深吸了口氣端起了茶杯,管先生欣賞的微微點了點頭接著道:“若我猜的不錯,徐榜眼是為往寧乾府派遣欽差的事來尋五爺的?”
“是。”徐思海略一思忖,乾脆的點頭承應道:“我想走一趟,特意來請五爺的示下。”
“四爺那邊呢?”
“已經說妥了。”
“那徐尚書的意思?”管先生緊跟問道,徐思海眼皮微垂沒答話,管先生眼裡閃過絲明瞭微笑道:“四爺點了頭,這事就成了一半了,五爺這裡……”管先生拖長了聲音,打量著徐思海笑道:“徐榜眼怎麼想起來走這一趟?寧乾府一場水淹的可是一團汙糟爛泥,極難處置,一個不小心,只怕壞了徐榜眼的清譽,徐尚書是明眼明智之人。”管先生的話裡隱著勸告又帶著疑問,徐思海抿著嘴沉默不言,管先生打了個呵呵道:“徐榜眼和蔣狀元、冷探花是同門師兄弟,又是同榜三鼎甲,往後若能同為國之棟樑,這一段佳話多少難得,只可惜冷探花出了這樣的意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斷了仕途。”
“先生只感慨他斷了仕途,卻不憐憫他沒了性命?”徐思海問的突兀,管先生眯縫著小眼睛,摸著焦黃稀疏的鬍子笑道:“他又沒丟了性命。”徐思海眼神驟然一緊,管先生抬手往下壓了壓笑道:“徐榜眼別急,這事是明擺著的,若是冷探花一條命落在那場水裡,這寧乾府來的摺子就不是彈劾他,而是替他請旌表了,奮力死保卻沒能保住,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