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學士氣息不均的點著俞盛世:“今天,你看著辦,現發賣了,咱們再說,若有半分不妥,我徐家絕不與你俞家善罷干休!”
“快去快去,拖出來賣了,賣了,趕緊賣了!”俞老太爺不等俞盛世說話,抖手跳腳叫道,二門裡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管事婆子,聽了俞老太爺的話,興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通亂答應,分了一半的婆子提著裙子、興奮的往洪姨娘院子裡拖人去了。
洪姨娘驚恐的尖叫著,披頭散髮、衣衫零亂的被拖出來,看到縮著肩膀站在門口的俞盛世,看到救命稻草般拼命要撲過去,拖著她的幾個粗壯婆子哪肯讓她掙脫半分,手下用上暗勁,也不用俞老太爺和俞盛世多吩咐,連拖帶拽將洪姨娘拖下臺階,按在幾個牙儈面前。
“爺,救我!爺,看到孩子面上,求……”洪姨娘拼命扭頭回身,衝俞盛世淒厲呼救,話沒說完,卻被旁邊的婆子團了塊帕子堵了嘴,俞盛世扭著頭不忍直視,卻半句話不敢多說。
第七十一章 一拖一(給嬌媚祝結婚週年慶)
徐學士點著牙儈吩咐道:“銀錢不拘,給我賣出三千里,不許賣給良家,錯了半分,哼!”幾個牙儈喜不自勝,急忙躬身叉手連聲應諾道:“六爺放心,半分一星兒也錯不了!”
旁邊小廝捧了筆墨出來寫賣身契的當兒,洪姨娘的女兒俞瑤仙、次子俞志堅得了信兒,一路哭喊著從府裡奔出來,俞志堅眼睛盯著生母,奔下臺階直撲進洪姨娘懷裡,抱著她驚恐的號啕大哭:“阿孃!阿孃!”俞瑤仙卻撲跪到俞盛世腳邊,抱著父親的腿哀哭求情:“阿爹,求您饒了阿孃,救救阿孃,不要賣了阿孃……”
“阿孃!哈,哈!”一個‘阿孃’讓徐學士的怒氣又旺旺的燒起來,目光裡半絲憐憫也沒有,看著俞盛世和俞老爺子冷笑連連,俞盛世急的一腳踢在俞瑤仙身上:“賤貨,誰是你阿孃!?親疏尊卑都分不清了?”俞瑤仙被踢的撲出一步多遠,俯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徐學士,膝行轉身挪了挪,拉著俞老太爺的衣襟苦苦哀求道:“翁翁,求您救救姨娘,看到我和哥哥的面上,看在大哥和二哥的面上,他們是您的親孫子啊,二哥還小,不能離了生母,求您發句話,別賣姨娘。”
俞老太爺用力從俞瑤仙手裡扯出衣襟,滿臉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挪,板著臉訓斥道:“糊塗!你一個女孩兒家,這豈是你當管的?你阿孃病了,不說到你阿孃身邊侍候著去,在這裡胡鬧,來人,把哥兒姐兒拖進去。”
婆子們應諾著,上前架起俞瑤仙和俞志堅,俞瑤仙知道事不可救,淒厲大哭,俞志堅被個婆子抱在懷裡,拼命的手撓腳踢,想再撲到洪姨娘懷裡去,幾個婆子滿眼的幸災樂禍,拖著兩人轉進影壁,抱著俞志堅的婆子利落的將俞志堅手腳捏在一處,俞瑤仙又驚又怒的看著象捏小雞般捏著俞志堅的婆子,那婆子從眼角往下斜了她一眼,撇著嘴道:“張狂了這些年,也得意夠了,別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府門外,洪姨娘絕望的死盯著俞盛世,俞瑤仙和俞志堅被拖走,也拖走了她全部的希望和活氣,整個人乾癟晦暗的沒半分顏色,往後撲坐在地上,輕輕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竟雙手撐地,流著眼淚哈哈大笑起來。
清江侯府後院上房,陳夫人端坐在炕上,緊張不安的聽婆子一趟趟傳話,直到聽說徐學士走了,才舒了口長氣,往後軟靠在靠枕上,用帕子輕輕沾好額頭的冷汗,又抬手輕輕拍著額頭,彷彿這樣能拍散這口驚氣,讓自己靜下心來。
這洪姨娘也是太心急了,這會兒徐氏還活著,就這麼急著一場接一場的生事逼宮,也不想想,那徐家仕宦滿門,哪是好惹的?這下好了,把自己搭進去了。這俞盛世太沒出息了,真不是個東西,平時把洪姨娘捧在手心裡當寶,捧了十幾年,臨到事上,就這麼點子事,就一聲不敢吭讓人賣了?!那徐家雖說顯貴,俞家又能差哪兒去?怎麼能怕成這樣?可見是個沒出息的!
老太爺也是,管這些閒事做什麼?這怎麼也是兒子房內事,就是老爹也不好插手,那俞盛世混帳不懂事,就該領領教訓,讓他和徐家吵去,吵翻就吵翻,搬嫁妝斷親,這府裡也不在乎她那點子嫁妝……要是真吵翻了,回頭自己再動手處置了洪姨娘,拿這個再到徐府陪個罪,這事豈不就是四角俱全了?這一父一子,個個都是軟骨頭,半分擔當也沒有,洪姨娘竟然就這麼沒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事兒只怕又得從頭謀劃……唉,陳夫人煩惱的嘆了口氣,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徐家還真是夠霸道的!能怪誰?老太爺堂堂一個爵爺,竟好脾氣到這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