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中的紫微大帝也不例外。
撫琴的雙手驀然停了下來,琴音戛然而止,餘音卻還在震盪,她微嘆了口氣,右手緩緩的捋過一髻長髮,顯出些寂寥和孤獨的神色來。
聽見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她只道是施若然回來了,也沒有回頭便開口道:“這麼快就好了?”
鳳天瀾挑了挑眉,知道她又把自己錯當成了施若然,乾脆也不說話,只是慢慢的靠近她。
久久得不到回應,慕傾黎奇怪的回頭“怎麼不說話?”
可是卻在抬眼的剎那掉進一汪深邃的海洋裡,有著傾世鳳眸的人就那樣看著她,目光灼灼。
那時慕傾黎仰著頭看他,分明覺得世界霎時暗了下來,只有他凝眸深邃的光華將自己緊緊的吸附住,掙脫不得。
鳳天瀾靜靜的看著她,冷如冰雪的氣息卻也在對上她眼眸的瞬間化成如水的柔和。他本想說點什麼,可是張了張口,卻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太子殿下,別來無恙啊!”許久的對望之後,她輕輕的開口。是的,是該這樣問候一句的,早在成為玄國左相的那一天,她便該這樣同他說一句的。
鳳天瀾看著她起身來面對自己,肩上的披風慢慢的滑落下來,
他一伸手便穩穩的接住,然後溫柔而細膩為她細細披上,兩人的距離幾乎就在咫尺之間,那姿勢若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他擁她入懷一般。
鳳天瀾的唇幾乎就貼在慕傾黎的耳邊,近距離的感受到她身體的冰冷,他皺了皺眉,吐氣如蘭:“怎麼這麼涼?”
他的氣息撲倒她的耳邊和脖頸裡,感到那氣息暖暖的,慕傾黎微微一怔:真奇怪,這麼冷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溫暖的氣息?
她愣在那裡,竟然就這麼神遊物外去了,雖然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脖頸裡讓她有些不自然,可是出奇的,她竟不想離開,是貪戀這種溫度嗎?
在鳳天瀾看不到的角度,她微微揚了揚唇角,帶著些許的暖意,可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淡漠如水:“多謝殿下關心,在下體質天生如此,殿下無需掛懷。”
在下?鳳天瀾皺了皺眉,很不喜歡這個稱呼,在父皇那裡不是還一口一個“傾黎”的麼?
慕傾黎見他也保持著始終未動,只好自己後退了兩步,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看見面前這人還皺著眉。於是微微一愣:方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似乎有點生氣呢?
“夜黑風高的,殿下怎會出現在這裡?”她抬眼看他疑惑的問。
鳳天瀾張了張口,一時無言,難道要他直接說他也不知怎的就走到這裡來了?乾咳了兩聲,雖然有些侷促,可是這個人就是有本事不顯山不露水,看似依舊冷冽:“本宮剛好路過,聽施姑娘說你病了,便進來瞧瞧。”
呃……路過?
慕傾黎有些瞠目,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當初貪圖清靜,所以左相府的位置應該可以說是整座王城裡比較僻靜的才對,而且……
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這夜黑風高,雪冷冰寒的,誰會沒事路過這裡?
慕傾黎垂下頭低低的笑開來,本來想忍著不出聲的,可誰知抬頭便看見這位總是冷著臉的太子殿下略帶窘迫的模樣,訕訕的瞅著自己。
“呵呵呵……”柔和好笑的笑聲從她的唇清晰的溢了出來,終於是沒有忍住,慕傾黎看著他笑得很是開懷。這個人,有時候還真是很可愛啊!
其實本來鳳天瀾話才出口的瞬間就已經後悔了,進來看見她端坐在梅樹下撫琴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被她的寶貝徒弟給騙了,可是卻不想就這樣離開,便乾脆走了進來。現在可好,張口便是一句“路過”,這世上一定沒有比這更蹩腳的藉口了,堂堂的一國儲君居然把自己弄得如此窘迫。
然而,此刻看著慕傾黎笑靨如花的模樣鳳天瀾突然覺得,為了這一笑自己的窘迫根本微不足道。見過那麼多美人,看過那麼多笑容,始終只有這個清絕無雙的女子的笑容能夠打動他,他看著她,彷彿看到了當年在風華絕代裡那個同他玩笑的女子。
見她笑得開心,他莫名的也心情大好起來,勾了勾唇,他也輕輕的笑出來,而後清楚的看到在慕傾黎的眸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所有的陌生和芥蒂似乎就在這一笑之間消失殆盡,彷彿當初在戰場上那一對絕世雙驕。
相視而笑的兩人似乎讓這滿園怒放的寒梅都失去了顏色。
這廂笑夠了,慕傾黎看著他開口道:“前幾日新得了些雨前龍井,殿下若不嫌棄不妨進去嚐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