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海抬起手,如初還以為他要發暗器,下意識地要躲,還好她剛才經過大比武,體力不濟,動作並沒有做出,不然就丟臉了。
“那是什麼?”看虛海氣定神閒地站在她的床前,掌心中託著一隻小玉瓶,如初好奇地問。
那瓶子約拇指大小,瓶身線條流暢,色澤瑩潤,大概是因為房間裡光線比較暗,似乎還散發著一點暖暖的光暈,漂亮極了。如初在現代時是容器控,家裡擺了上百瓶香水,倒不是為了使用,只因為瓶子太漂亮了,所以才買來收藏。此時見了這小玉瓶,眼睛頓時放出光來。
“藥酒。”虛海垂目答道,心裡有一絲奇怪和戒備。她那是什麼表情?難道她見識過這瓶子,知道它的來歷嗎?不,不可能,這世上認得這瓶子的不超過五人,其中不可能有她。
“你拿藥酒來幹嗎?”如初往四周一看,不由心裡一驚,“誰受傷了?我家八重呢?”
“放心,八重沒事。”虛海的樣子宛如在講法般聖潔,“她出去買吃食去了,怕你初來天津,吃不慣衛學裡的飯。至於這藥酒……是給你用的。”
“我又沒受傷,用什麼藥?”六品僧官果然與普通僧侶不一樣,放藥酒的瓶子都這麼高階。
“哦?是嗎?”虛海輕輕地笑,真是人淡如菊,“別對小僧說,你的手一點不疼。”
如初一愣,下意識地把手背在身後。
怎麼會不疼呢?手臂現在感覺還火辣辣的。戚繼光和李成粱哪一個是好相與的,為了能在氣勢上壓倒他們,剛才她是拼了老命呀。
“你怎麼料到的?”她低低地咕噥了一句,沒想虛海耳朵尖,居然聽到了。
“小僧比你早來了幾個月,自然知道的比你多。”虛海望著如初有點散亂的頭髮和微紅的雙頰,感覺那勃勃的生機令空氣都活潑起來,心情不知為什麼跟著大好,“土隊的學子在能力上普遍強於其他四隊,尤其戚繼光和李成粱這兩個,別看他們年紀小,武功卻高,就是在江湖上,也算一流高手了。除了虛江兄,衛學裡的武修教習、教頭,沒人是他們的對手。據小僧猜,如果不是你在少林學藝,此時只怕不能保留全屍。”
“太誇張了,他們還能打死我?”如初哼了一聲,隨即又很高興,“這麼說來,他們一定很佩服我才對呀,我可是打贏他們的超高手呢。至少,會對我產生惺惺相惜之意吧?識英雄、重英雄嘛!”
“想得美……呃不……小僧是說,願望總是美好的。”虛海沒經邀請,身為一個出家人,竟然大喇喇地坐在如初這位富豪千金的閨床上,“據小僧猜,他們會加倍闖禍惹事,直到逼你走為止。或者,等你受到安公公的處罰,自己滾……呃……自行離開。來,把手給我。”
“我跟他們耗上了,看誰鬥得過誰!”如初跳到床邊,拉起袖子,把手賽到虛海的手裡,“告訴你,身為教育者,就要有面臨巨大困難的準備。所謂百年樹人,沒點耐心和毅力是當不了好老師……我是說……當不了好教習的。你以為我只是來衛學裡玩玩嗎?我是非常認真的,而且你也說土隊的學子都是人才,我怎麼能讓他們埋沒了呢?怎麼能讓他們的一生在放縱和悔恨中渡過?咦,你幹嘛,快搽藥酒啊,難不成你拿的是七蟲七花膏?”
“那是什麼藥膏?沒聽說過。”虛海咬掉瓶塞,倒了一點藥酒在如初的手臂上,然後以掌心按住,輕輕按摩,努力平息剛才突然加快的心跳。
她手臂上的紅腫已經轉化為青紫,不過那些是外傷,有他這珍貴藥酒化瘀,應該很快就沒事了。可是……她怎麼能輕易和他肌膚相親呢?他剛才只是逗逗她,本打算把藥送來,讓八重替她上藥的,哪想到她直接把手遞過來。
抬頭略瞄這位冒牌師妹一眼,卻見她神色自然,沒半點雜念似的,嘴裡還不住的自吹自擂,說要培養出幾員流芳千古的名將和做為天下傳奇的名臣來,完全沒注意她突破了男女大妨。這樣一來,倒顯得他小肚雞腸,心有旁騖。
可他……確實胡思亂想了。
因為他是和尚,所以她才不介意嗎?可她明明知道他這個和尚是不守清規戒律的。而他,自從十四歲死過那一遭之後,開始修佛以來,已磨礪修煉得如同止水般的心,剛才居然起了波瀾。
面對著絕色佳麗時沒動過心,面對著那無數想投懷送抱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時也沒動過心,他只是逗弄世人,遊戲紅塵,可如今對著一個頭發蓬亂的、可笑的一字眉,特別是這皮囊還曾經糾纏得他厭煩過的女子,他居然心悸了。
可惜,他答應了那人,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