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就什麼時候死。”老陳的背脊猛然起了一陣寒意,“你可能最近太累了。”“這幾年我都很累。”“你該考慮再找個老婆了。可以照顧你。”“我連兒子都沒了,要老婆幹什麼。”“可以照顧你的父母啊!你才四十六,總要有老婆才行。”“父母都去世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呃……那個電視機怎麼會壞的呢?”老陳轉移話題,怕惹他傷心。“她沒有壞。我把她剁了。”“幹嗎說剁了?砸了就砸了,剁了多難聽。”“我用斧頭剁的。是剁,不是砸。”“它怎麼會自動選臺?”老陳的身體不自禁縮了縮,把話題小小轉移。“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也許你多心了。”“我一直很理智。”“那你把它砸了。”“因為她會預言。我的家人都被她預言死了。我煩她。”
老陳的屁股不自然地挪了挪,“你看來應該請假幾天了。”“為什麼?”“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去諮詢一下心理方面的問題?”老陳儘量把話說的婉轉。“你說我心理有問題!?”“我只是建議。”“你覺得我是神經病!?”“你太緊張了。”“我沒有發神經!”“我……我知道。”老陳的眼睛裡明顯帶著和以往不同的神色,一種看著瘋子才會有的神色,“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他把臉湊向老陳,“你看,我-很-冷-靜!”他一字一頓。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要先走了。”“你是不是想出去告訴大家,我已經不正常了?”“沒有沒有。”老陳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鬆,“在家好好休息啊!你就不用送了。”“你把話說清楚。”“什麼話?”“你覺得我是瘋子,所以建議我去諮詢心理醫生。你把話說清楚。”“沒有沒有。你很正常啊!”“虛偽!”“你說我什麼?”“虛偽!”
“你憑什麼這樣說!”老陳有點動怒,“你自己心理有問題,就說我虛偽?!”“你承認了。你就是覺得我是神經病了?”“你就是!”“我不是!”他衝上前,揪住老陳的衣領,“我不是!我說過她會預言,是她有問題,不是我!”“它只是個電視機。”老陳用力掰開他的手指,跑向門口,開啟門,“你真的瘋了。”
門“砰”一下,在老陳身後關上。他甚至還聽見老陳的皮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重重的,憤怒的。
老陳走了。房間裡又剩下他一個人。他沒有發瘋。他只是覺得腦袋有點暈沉。
外婆、父親、母親和兒子的臉輪番在眼前交替浮現。想起曾經幸福美滿的家庭,他的眼淚忍不住流落。只是不知何時,多了那臺電視機,從此開始預言的噩夢。
往事如潮水,浸溼他腦海。
廚房裡的那壺水早已沸騰,溢位的水將煤氣上的火打熄。空氣中,充滿了一氧化碳的味道。
張某。
男。
四十六歲。
死亡時間:二十點零五分。
死亡原因:煤氣中毒。不排除自殺。
2。
一雙白鞋
自從那晚那件事情以後,現在我只能依靠安眠藥的作用才能安然入睡。因為那晚發生的事情給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到現在那件令我毛骨悚然的事還會歷歷在目,雖然我很想忘記它。
我就讀的是一所地方性大學,雖然它不是很大,但是也有著悠久歷史。可是往往越古老的學校就越會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住的宿舍樓位於學校的西北角,是幢5層樓高的土灰色房子。我住4樓。剛剛入住的時候就陸續地聽到過一些傳聞,比如某某寢室鬧鬼,空的熱水瓶第二天會裝滿熱水什麼的。每當同學神秘兮兮地講述時,我都會被嚇的哇哇大叫,因為我的膽子一直很小。可是有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象往常一樣熄燈以後就睡了。到了半夜的時候,突然想上廁所,本想熬熬就過去的,誰知腹痛難忍,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得爬出暖暖的被窩。想叫同學陪我去,可是她們一個個都睡的很死,況且大冬天把她們拉出被窩也實在是於心不忍,所以我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去。我們的寢室在東邊而廁所在西邊,要走過長長的走廊。那天走廊上的燈忽明忽暗,空氣中有著莫名的詭昧氣氛,灰灰的牆上映出我被燈光拉長的影子,說實話我從沒有在半夜上過廁所,所以心裡特別害怕。兩邊的寢室好象都睡的很死,沒有一點聲音,這時我多希望有個人能和我一起去廁所。一路上我大罵自己膽小,到了廁所只想快點完事。
我們的廁所是老式的那種,關上門以後還有一條縫可以看見地面。就在快要好的時候,我從縫裡看見一雙白鞋走了過去,是一雙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