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你?誰教你在屏風後面偷聽的?這成何體統?傳出去你不在乎我還要老臉呢!”
楊賜鱗高聲呵斥著,蒼白的臉色此時氣得鐵青,緊緊握住椅子一角的手也不住地顫抖著。
見自己的父親雷霆震怒,秋兒原本還想替自己辯解幾句,卻只能閉了嘴,生怕再爭下去氣壞了父親的身子。
“你還愣著幹什麼?”見女兒低著頭站在原處不言語,楊賜鱗又開口道,“還不快滾回去!”
聽到從小到大甚至連和自己講話也不曾抬高音量的父親現在這樣出言責罵,秋兒淚水就如決堤一般沿著臉頰滴滴答答落下來,腳下卻絲毫不敢再做停留,模糊著視線轉身逃離了眾人的視線。
待秋兒離開,楊賜鱗又是羞憤又是愧疚地陪著笑道:“小女楊碧秋,都是我平日裡慣的了,她母親去得早,她不足五歲就隨了我來到這任上,平時我也是疏於管教,才鬧出這樣的笑話來,擾了各位的興致,實在是老夫的過錯……”
“楊大人言重了,”唐寅褐慌忙低頭行禮道,“令千金看來不過豆蔻之年,正是最有活力的年紀,對我們這些外來人好奇,過來看看也是人之常情,還請大人不要過於苛責才是。倒是我對屬下管教不周,竟是這樣無端毀壞了大人這裡的擺設,該賠罪的是在下才是。”
唐寅褐一面行禮,一面拿眼恨恨瞪了邢福,邢福立刻如觸電一般就地跪下,朝著楊賜鱗扣頭賠罪。
雙方將話挑明瞭,這意外的小插曲也算是揭過去了。
“時候不早了,楊大人的款待唐某定當銘記於心,只是我們此行還有任務在身,不能耽擱,所以還請麻煩大人知會衛兵,放我們通行。”唐寅褐說著,起身行禮。
楊賜鱗卻是一臉茫然看著唐寅褐,愣了許久,才開口道:“唐少俠今日才剛到龍爪城,就這麼急著走?可現在眼看著天色就要暗下去了,出了城,往內陸走方圓五百里都荒無人煙,幾位怕是很難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如果各位不嫌棄,不如今晚就在寒舍歇下,明日一早再趕路也不遲啊。”
雖然知道楊賜鱗的話不無道理,若是自己一人也就罷了,現在還帶著受傷的王虎和沒有功夫的阿紫,這樣連夜趕路怕是吃不消,可想到這位楊大人的過分熱情,唐寅褐就有些透不過氣來,只希望能儘早脫離這個地方。
見唐寅褐有些猶豫,楊賜鱗又是一陣勸。
而一直坐在下手的寶兒也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笑著開口道:“大哥,我們就在這裡住一晚吧,楊大人都這樣盛情邀請了,我們拒絕了,未免顯得不通情理了些。”
“是是是,寶兒姑娘所言極是,各位一路上風塵僕僕,離了這座小城,不論是要往哪個方向去,必定又是一番日夜兼程,不如今晚就在這裡緩緩。
“在下剛好有幾間單獨隔出來的客房,和府衙以及內宅都有些距離,最是安靜舒適,閒雜人等定不會去驚擾了各位。”
聽到可以和楊賜鱗一家隔開,這倒是讓唐寅褐心中一動。
楊賜鱗慣會察言觀色,此時當然立刻趁熱打鐵道:“若是唐少俠沒有異議,那咱們就這麼定了?我這就領幾位過去。”
說著,不等唐寅褐再開口說什麼,兀自喊來幾個小廝,一起領著眾人出去了。
等待最終安頓下來,用過晚飯,阿紫獨自靠在窗邊抬頭望去,才驚覺又是一月過去了,她慌忙收起目光,在床頭的包袱裡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個似水粉盒的容器來,匆匆出了房門。
雖然楊賜鱗給每個人安排了單獨的客房,但邢福卻習慣了每個月月圓之夜前後的幾天在唐寅褐門前守著,所以此時也是握著刀,雙手抱於胸前定定立在唐寅褐房前。
阿紫端著一個藥碗遠遠走過來,邢福朝著她略低頭行禮,毫無意外。
“我給阿褐熬了些活血的補品。”
阿紫簡單解釋了一句,邢福自然會意,不同於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牴觸,他現在早已經對阿紫的突然到訪以及唐大人給這位姑娘的特權習以為常,此時不用透過房裡的唐寅褐,他早已側了側身,伸出一隻手推開門,示意阿紫進去。
阿紫屈膝謝過,走了進去。
阿褐像之前一樣盤腿坐著,正閉目寧神養氣。
阿紫並不打斷他,只是輕輕放下藥碗,在他旁邊坐下了,靜靜等著他。
“有心事?”
唐寅褐抬眼看到孤零零坐在旁邊太師椅上眼神渙散的阿紫,輕聲問道。
“再過三日就是月圓之夜了。”阿紫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