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無話可說。
實際上面對欣王這樣的言語,他就是想要接話,也沒有膽量去接。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只是作為一名無辜聽眾,他已經覺得自己彷彿沾染上了許多汙穢不堪的罪孽似的。
所以他喉頭有些乾澀,只得定定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欣王卻並不在意他的冷漠,這一刻他只是需要一個旁觀者,靜靜聽他講完自己下的這一盤好棋。
“我不需要把辛紫困在身邊,我只要她活著就好。實際上只要那顆七竅玲瓏心還在,她離高天皇帝遠一些,於我反倒更有利。
“畢竟以如今的形勢來看,老皇帝遠比我更需要那顆心長生不死。
“朱惠殊死前藥監司已經只剩了一個活著的妖巫可以取血製藥。依我看那妖巫如今也早已經被壓榨到快要枯竭的地步了,死是遲早的事。一旦老皇帝的靈藥斷了貨,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如今需要做的,就是讓老皇帝得不到那顆七竅玲瓏心,然後安心等著他歸天的那一刻。”
欣王說著,身子朝後靠了靠,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樣。
接著是一陣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
許久之後,朱慈義見衛明沒有開口的打算,這才抬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衛明恭敬一禮,正要離開,突然心中一動,禁不住最後又問了一句:“王爺,那顆七竅玲瓏心,您是吃定了的吧?”
已經重新拿起手邊一份奏摺的朱慈義眼皮也不抬一下地從鼻子裡應了一聲。
衛明卻尤不死心地繼續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不將辛紫藏在東京城內?以您的本事,想要在這都城之中找到一處皇上尋不到的地方將那丫頭養起來,應該易如反掌才是吧?”
朱慈義聞言抬眼斜睨著衛明,嘴角微微勾起,心下想著自己這個屬下總算開始動腦子了。
“我要將她困住不難,難的是要時刻警惕她輕生。你可知道她之前住在唐府的時候就一心只想著毀了自己?把她留在身邊?我可沒功夫整日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與其這樣,不如給她些希望,讓她有活下去的動力。待時機成熟了,再捉回來不遲。
“這就像端上桌來的牛羊肉,圈養的相較於放養的,總是差了些味道在裡面。可又說不出差距究竟在哪裡。怎麼說呢,或許這就是所謂自由的味道?”
說罷彷彿講了一個笑話將自己逗樂,自顧自笑了起來。
衛明附和著笑了兩聲,笑容僵在那裡,顯得很是勉強。
“可是卑職卻是聽聞那辛紫已經一路往西去了,若是她得了西由皇家的庇佑,王爺您豈不是得不償失?難道真要為了一個小姑娘與西邊開戰?”
朱慈義聞言看著衛明,笑容裡多了幾分促狹來,那直直盯著衛明看過去的目光讓他脊背上的汗毛也跟著一根根豎了起來。
“衛明,這算是你今天在這書房裡問出的最在點子上的一個問題了。”朱慈義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衛明的方向。
衛明嘴角就有些抽搐起來:自己不過是順著您的意思往下問了一句罷了,沒想到竟是歪打正著了。
朱慈義索性將奏摺丟在一邊,靠在椅背上,翹起一條腿來悠然道:“這些原本是打算真到了那一步再與你說的。不過既然你提到了,本王也不介意先透露給你。
“讓辛紫去找西由皇家幫忙,正是我和唐老爺子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如果那個小丫頭真有能力說動嚴家收留她,也就給了我們一個極好的藉口——一個我們一直髮愁尋不到的藉口。
“只要她去了西由禁宮,我們守在邊境的鐵騎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一舉攻進西京去,踏平那座宮殿。
“西由那片土地本王是一定要收復的。如果嚴家敢接下辛紫這個燙手山芋,那就是拱手將出兵的藉口和高天皇帝的支援讓給了本王,本王自然會欣然收下。”
之後朱慈義講了些什麼,衛明記不真切了。從朱慈義說出要以辛紫為由踏平西由禁宮開始,衛明就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油鍋炸開了一般。
他勉強收斂心緒和欣王告辭退了下去。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之時,衛明放飛了一隻帶著密函的鷹隼。
自從欣王接替齊王做了攝政王住進禁宮之後,收發皇家密函的工作便由衛明負責監管,所以他連夜往西邊遞信出去這樣的舉動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然而從他手上振翅離去的那隻鷹飛往的方向,卻是西邊大陸。
衛明,左淇洋在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