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他又恢復了平靜,他舉高了手裡的酒杯,衝著那些灰白色的霧氣,敬了敬,接著一仰脖子,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其實陳陽雖然能喝酒,但並不嗜酒,只是,今晚上他卻覺得自己需要多喝一點,讓酒精把神經和神智都給攪混了,麻痺了,時間就變得沒那麼難捱了,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酒量大的人,就算是想喝醉,也有點難度,他這一杯接著一杯的,腦子反而是越來越清醒。
喝到後面,陳陽都無奈了,算了,當打發時間了。
周圍那些灰白色霧氣裡面有許多的“東西”,在旁邊窺視著他,發出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聲,嘈雜得很,但是周圍卻又無比的寂靜,極度的反差讓陳陽開始還有些緊張,面上看不出來,精神卻處於緊繃的狀態,隨時能一躍而起。
被一兩個圍著,陳陽不放在眼裡,被三四個圍著,陳陽頂多就是審慎點,被一群圍著,那他也只能衝著老天豎起中指,然後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死前拉幾個墊背的了。
那些“東西”聚集在這裡,沒攻擊他,甚至沒靠近他,好像就是路過圍觀的一樣,時間久了,陳陽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有些鬆懈,這就好像走在路上,突然間被十幾條兇惡的野狗追了上來,那些野狗在這一片人心裡都是兇殘可怕的,見人就咬,但是,這一次把人圍住了卻什麼都沒幹,就是圍著,人一走,它們也跟著走,只圍觀不行動。
陳陽又喝了一杯酒,這酒才喝到一半的時候,魏林清終於出現了。
他提著個白紙燈籠,穿牆而來,走到了陳陽面前,周圍那些灰白色霧氣翻滾著往後退了一點,讓出了一片地方,陳陽看著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來了啊。”
魏林清把那盞白紙燈籠掛在床頭邊的牆上,才走到陳陽面前,也學著他的樣子坐下來,當然他跟陳陽毫無形象的坐姿不一樣,背脊挺直,端然如玉,他等陳陽喝完了杯裡的酒之後,才拿起酒瓶在兩個杯子裡倒滿了酒,然後,遞給陳陽一杯,自己拿起一杯。
陳陽正想把酒一口乾了的時候,被魏林清給阻止,魏林清拉過他的胳膊,挽起來,低聲說。
“這樣才對。紅羅帳,交杯酒,牽君手,度餘生。”
陳陽有些呆住,看著兩個人挽起的胳膊,在魏林清的目光示意下,隨著他的動作,也慢慢地把杯子裡的酒喝光了,這一輩子,他還真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跟一個人喝交杯酒,不管男人女人,他都沒想過。
等他們喝完了交杯酒,魏林清拿起酒杯,連倒三杯酒,灑在地上,冒出一股股白煙,那白煙瀰漫開來,融進了周圍的灰白色霧氣當中,魏林清舉杯致意,“魏某謝謝各位來觀禮。”
陳陽聽到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竊竊私語聲突然大了起來,灰白色霧氣,沿著地面,慢慢地席捲著離開了木棚子,最後,終於只剩下他跟魏林清兩個——一人一鬼。
魏林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頭微微偏著,不敢往陳陽的方向看,陳陽已經吃夠喝夠了,他大開大合的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站起來,腳下有些虛浮地往床邊走去,“睡覺了,睡覺了,你隨意啊。”
話音剛落,人就撲通一聲,已經栽倒在了床上。
陳陽才剛躺下,正要睡不睡的時候,感覺到魏林清坐到了他床邊上,他勉強睜開眼,皺起眉頭看著魏林清,看他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有點不耐煩地問,“還有什麼事?”
魏林清也有點遲疑,似乎不知道這事該怎麼進行下去,不過最後,他還是開了口,用陰冷卻又似乎帶著點清越的聲音說,“今天是我們成婚的日子,今晚是我們的洞房之夜。”
陳陽差點沒笑出聲,大哥,這個事,整個魏莊的人都知道,還用他來強調嗎?而且洞房,一個人跟一個鬼怎麼洞房?難道真像聊齋故事裡那樣來個春風一度嗎?那是小說好吧?哥們,醒醒喂!
那種“春風一度”其實就是鬼物精怪造了個幻境,讓活人洩盡陽氣和精氣,它們吸收了這精氣和陽氣,用作修煉之用,傷天害理,天所不容,所以這些鬼物精怪,後來要遭的天劫也往往要重得多。
一飲一啄,一得一失,自有天定,哪可能讓你從心所欲。
魏林清突然身體一動,人已經趴到了陳陽身上,雙手撐在他身邊兩側,他用一望見底卻又無從捉摸的眼睛,看著陳陽,接著,伸出手,輕輕地,小心地,像只剛來到家裡的小貓一樣,碰了碰他的臉。
陰冷的氣息,似有若無,好像搔到了心底的一點癢處。
魏林清的動作是笨拙的,好像不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