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幾年?讓他們高高興興的,也是做子女的本分。
如果不是因為魏莊,魏寧是很樂意照著魏媽媽的意思做事的。
魏寧敲開了魏時那間破舊衛生所的木門,魏時在門內大喊,“進來,進來,門沒鎖。”魏寧推開門,就看到魏時戴著那副無框眼鏡,穿著件白色汗衫,提拉著一雙人字拖,大剌剌地叉開腿坐在辦公桌後,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看到魏寧進來,也是瞧了一眼就又低下去,丟下一句,“隨便坐,等我把這事搞完。”
這屋子沒安空調就算了,連個電扇都沒有,悶得讓人心裡發慌,也不知道魏時怎麼受得了,魏寧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把旁邊那個竹製的躺椅拉過來,躺了上去,順手把旁邊的一冊書拿過來,看了起來。
書的紙張泛黃,發出一股潮了又幹,幹了又潮的臭味,豎版繁體,一般人不會感興趣的型別,魏莊很多人家裡都有這種線裝老書,魏寧囤圇吞棗地看了不少,不過這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現在這些書燒得燒了,丟得丟了,壞得壞了,也剩不下多少。
這書裡寫的東西也怪,全都是一些奇奇怪怪,從未聽說過的藥材、偏方,寫書的人,也許是怕後來看書的人不理解,還在那些藥材旁邊,畫上了圖解,那些藥材的炮製方法更是聞所未聞,裡面更有一些奇門八卦、茅山方術、降妖捉鬼的辦法,林林總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的同時又覺得滑稽荒誕。
魏寧看得正有趣的時候,手裡的書被人一抽,他抬頭一看,魏時手裡拿著書站在他旁邊,“忙完了?”魏寧問。
魏時點了點頭,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汗涔涔的,有氣無力地對魏寧說,“我們去一個地方。”說著就把手裡的書隨手扔在了辦公桌上。
“去哪?”魏寧跟在他身邊問,“你這是怎麼了?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
魏時臉色一黑,“咳——誰,誰縱慾了——還不是為了你的事。”
魏時說話結巴得差點咬到了自己的牙齒,這樣的魏時,魏寧從沒見過,本來只是隨口開個玩笑,現在卻覺得真有這碼子事了,有句話說得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照此推斷,魏時還真是——不過,沒聽說他有什麼相好的啊,地下工作做得太出色了?魏寧腦子裡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著。
兩個人一直走,經過了那些嘈雜的施工隊伍,到了山裡面。
魏時一言不發地埋頭往前走,魏寧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到了魏莊的墳場,累積了幾百年的墳墓,零零落落,墓碑有的齊整有的東倒西歪,魏莊不知多久沒派人大面積修整過墳場,顯出一派寥落的氣氛。
即使白天來這裡,也依舊覺得心裡陰慘慘的。
荒草悽悽,灌木叢生,老鴉亂飛。
魏惜的墳墓就在那邊,一轉頭就可以看到,然而,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卻不是那裡,而是直接往陰溼地那一片走去。
到了陰溼地的範圍,氣溫陡然降了幾度,讓人全身一寒,心生懼意,這裡的草更深,林更密,周圍全都是蟲豸的窸窸窣窣聲,似乎隨時會一隻只,一窩窩地爬出來,就連地上的泥,都更潮溼更泥濘,空氣中充滿著淡淡的腐臭味。
腳下一踩,爛泥就從腳趾縫裡冒出來,感覺格外讓人嫌惡,魏寧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甩了甩腳,繼續往前走。
陰溼地就在一面山壁下,那山壁向內凹了進去,形成了一個籃球場大的洞穴,魏莊那些夭折或橫死的人全都埋在這洞穴裡,等洞裡沒地方了,就埋到周圍。
魏惜就是埋在洞外。
魏寧看了一眼魏惜埋的那地方,只留下一個深坑,泥濘不堪,才過了幾天,就已經長出了一層細密的深草,不用太久,曾經一片狼藉的地方,就會看不出異狀,再過一年半載,也許又會有人埋進此地。
就連魏寧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會突然間冒出這種聯想,似乎,一直都是這樣,魏莊總有橫死或夭折的人,抬上了山,一個接著一個,也許,人的生命本身無常,不光是魏莊,其他地方也一樣,這世上最不缺最讓人心驚的,就是意外。
只不過,有些真的是意外,有些卻——
魏時拿出一個手電筒,擰亮,洞穴裡黑黝黝的,就算是強光的手電筒,也僅僅只能照亮一隅,至於其他地方,光線就好像被周遭的黑暗吞噬了一樣,光照不透。
其實這個作為埋骨之所的洞穴,除了這個籃球場大的半洞穴外,裡面還有幾條分岔路,通往這座山的山腹,不知延伸到何處,反正魏莊人從來沒進去過,就連那些膽大包天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