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請了來吃飯,當場叫他們認數目,誰敢不認?不認就拿機關槍掃他個孃的。你想,有了一千萬,咱們什麼事不好辦?”
褚玉璞覺得他說得太容易了,但無論如何硬逼軟商,一千萬沒有,兩三百萬應該是有的。結果弄得一文不名,畢庶澄多少是有責任的。
“你看,”張宗昌拿一個卷夾,使勁往桌上一摔,“這都是那兔崽子跟蔣介石來往的電報。”他問:“你說,陣前通敵,該當何罪?”
“督辦吩咐吧!”
“你把這免崽子斃了!”
褚王璞不免遲疑。原來他跟畢庶澄以前的交情很深,自關外五站時期開始,便是形影不離的,但自二次直奉戰爭以後,情形不同了,畢庶澄自以為任何條件皆比褚玉璞優越,但地位卻不如褚玉璞;尤其是褚玉璞當上了直隸督軍,畢庶澄心裡最不舒服。此外跟褚玉璞在賠錢、玩女人這兩件事上,也常有摩擦;但無論如何,要叫他下手去殺畢庶澄,實在強人所難。
但他一想到自己,感覺就不同了。他在想,張宗昌知道他跟畢庶澄交情不淺,有意出這麼一個難題給他,極可能就是試試他的忠心;如果設詞推託這個任務,可能畢庶澄未死,他先送命了。
轉念到此,褚王璞將心一橫,“督辦交代,我一定辦妥當。不過,督辦得給我一道正式命令。”他解釋理由:“我可以正式宣佈他的罪狀,讓他死而無怨,別人也知道督辦是整頓紀律。”
“說得不錯。俺馬上給你辦。”
收到了書面的正式命令,褚玉璞略略作了一番部署,隨即打電話到青島,約畢庶澄第二天上午到濟南,有要事面商。畢庶澄答應當晚由膠濟鐵路專車酉去,預計第二天一早可到濟南。
褚玉璞特為親自到車站去迎接,他在濟南有個留守司令部;但接到畢庶澄後,同車到他的私宅。畢庶澄下車到客廳一看,知道事情壞了,因為槍兵環立,還有個軍法官坐在寫字檯後面,彷彿等著記錄口供似的。
“華舫,”褚玉璞說。“我是奉命辦事。”
接著軍法官便宣讀張宗昌的命令,寫得非常詳細,畢庶澄邁敵的證據,都刊在上面。畢庶澄面如死灰,一言不發;等到軍法官讀完命令,褚玉璞的乾兒子劉振邦,在畢庶澄腦後開了一槍。
這個自命周公瑾復出的畢庶澄,終於唱了一出“周瑜歸天”。但雖死於非命,卻有個紅粉知己——富春樓老六特為趕到濟南去為他收屍。
張宗昌連番失利,退守濟南後,地方上的有力人士,主要的是張懷芝的弟弟,當過煙臺鎮守使的張懷斌,聯絡在河南失敗的靳雲鶚,以及一班士紳,勸告張宗昌組織山東省保安司令部,意思是要求張宗昌,脫離安國軍政府,宣佈獨立,保境安民。張宗昌不肯背叛張作霖,事實上亦不敢與奉軍為敵;恰好南京國民政府發表,以陳調元為山東省主席,張宗昌認為以他跟陳調元的交情,此舉等於代他看管地方,只要整個局勢有利於北方,山東隨時可以回來,陳調元亦必拱手相讓。因此,決定將直魯聯軍撤到直隸,屯紮京奉線的灤東一帶。
張宗昌雖仍是直魯聯軍的統帥,但直隸在名義上是褚玉璞的地盤,所以他不無奇人籬下之感。有一回對褚玉璞說:“俺把山東賠光了,來到你們直隸,俺是在這裡吃‘勞金’。”所謂“勞金”是山東商場的術語,作夥計的以勞力換取酬金之意。這雖是牢騷,但亦包含著對褚玉璞不滿的意味在內;因而張、褚之間,逐漸形成矛盾。
民國十六年四月十八日,國民政府正式宣佈奠都南京,兩天以後,日本田中內閣成立。
田中義一出身於日本陸軍最大派系的長州,原為陸軍大將,退役後加入日本最大的政黨政友會。當政友會總裁橫田病歿後,公推田中繼任;但政友會的實權,握在一個與軍部有密切關係的野心分子森恪手中,在田中被選後,他公然表示:“此後閣下居黨魁之名,我任黨務之實。”田中同意了。
因此,田中組閣後,自兼外相,而以森恪擔任外務省次官,掌握對華外交政策。田中內閣的使命有二:一是謀求金融恐慌的緊急對策;二是改變對華政策。日本的軍閥,一直認為政府的對華政策太軟弱,如要轉變,當然是轉往強硬方面。
於是,在一個多月以後,正當國民革命軍,將直魯聯軍攆回山東,安徽、河南方面著著進展之際,田中派出第十師團兩千人,藉口保僑侵入山東,接著田中自六月下旬至七月上旬,在東京外相官邸,召集駐華公使芳澤謙吉、瀋陽總領事吉田茂,以及陸海軍及參謀本部首腦舉行了五次“東方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