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亡我!天亡我!”
德妃大喊一聲,翻了個白眼,暈厥過去。魏嬤嬤慌忙扶住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搗騰了好一會兒,才讓德妃幽幽醒轉。
德妃雙眼空洞的望著屋頂,聲音中透著死寂:“老天爺為何要讓我清醒?何不讓我就那樣迷失在噩夢之中?”
魏嬤嬤哽咽道:“娘娘,您莫要如此,您能清醒過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啊!只要人還在,總會有希望的!”
“不會有了,我還能不瞭解皇上?他呀,就是個愛之慾人生,惡之慾人死的人,尤其是在涉及到他手中權力的時候,他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什麼人都能捨棄的。他如今心中對老十四已經有了成見,絕不會再給老十四任何的機會了。”
“那太子不也廢而後立麼?娘娘不要這麼早就放棄希望啊!”
德妃呵呵笑了兩聲,說:“太子?古往今來,廢而後立的太子,有幾個能登基的?依我看,復立太子,不過是皇上的權宜之計罷了,皇上是極度追求完美之人,太子在他心中已經不完美了,又如何能再次坐穩太子之位?等他把老八的黨羽分化,無法對皇權產生威脅之時,就是太子再度被廢之日!”
德妃捂著臉,嗚咽道:“對待太子這個唯一的嫡子尚且如此,何況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子老十四呢?更何況,老十四還有我這個曾經得過瘋病的額涅……”
魏嬤嬤也沉默了,她很清楚,德妃說的都是真的,永和宮是永遠也不可能再恢復以前的榮光了,更別說再進一步了。
然而,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勸說德妃:“娘娘,您還有四爺啊!四爺現在深得皇上的信重,已經被封為雍親王了!四爺一向孝順,往後,您完全可以依靠四爺啊!”
德妃面上卻是一點喜色都沒有,她臉孔扭曲,嘶吼道:“老四,他是佟佳氏的兒子,他早已認了佟佳氏為母,本宮沒有他這個兒子!”
永和宮後殿正房的門外,一個奴才渾身發抖的跪了下去,他根本不敢去看在他面前站著的那個男人。
四阿哥站在那裡,周身的氣息變得冰冷。
這幾年,雖然德妃瘋了,他依然時常到永和宮來探望她。
今天,他來到永和宮,聽宮裡的奴才說,額涅去了後殿,他便跟著過來了,他聽著額涅和魏嬤嬤有問有答,邏輯清晰的樣子,心裡歡喜極了。
額涅終於戰勝了瘋疾,完全清醒了!
然而卻沒想到,歡喜來得快,去得也快,那一句誅心之言,讓他整顆心都落入了深淵,被寒冷冰封。
隨著德妃一句句的咒罵聲,他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顆名為孺慕的心,正在一點點的死去。一層層的枷鎖,將他的心封閉起來,再也沒有絲毫的溫暖能夠滲透進去。
轉身,四阿哥步履蹣跚的向永和宮外走去,一步步,遠離那個曾經他為想親近的人。漸漸的,他的腰板挺直了,漸漸的,他的頭顱揚起來了,漸漸的,他的腿也更有力氣了……
當他邁出永和宮門,他回頭看了一眼那空洞的宮門和幽靜的宮殿,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肩膀驟然輕鬆了,曾經壓在他身上的一塊巨石,轟然碎裂!
那個給四阿哥帶路的小太監逃得一命,不敢多待,悄悄摸摸的,飛也似的逃走了。他回屋後,翻出了這些年積攢的所有積蓄,走了門路,調離了永和宮。
而德妃對此一無所知,將所有的恨意都傾瀉在四阿哥身上。
在這幾年的“噩夢”之中,德妃反覆的重複著被佟佳氏欺凌的回憶,對於造成她一度得了瘋病的罪魁禍首,她心中對佟佳氏的恨意越發的深沉,對於被佟佳氏養大的四阿哥,也越發的厭惡。
魏嬤嬤心裡無奈極了,她這個主子,能夠把皇上都哄得把她從一屆包衣奴才提升為四妃之一,卻不願意花點時間修復和親生兒子之間的關係,該說她固執呢?還是蠢呢?
尤其是,現在她不僅自身再難獲得皇上的寵愛,就是原本的指望十四阿哥也已經廢了,四阿哥就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她卻依然不願對他好一點……
魏嬤嬤嘆了口氣:“娘娘,今非昔比,現如今,您能依靠的,只有四爺了。就算您心裡不樂意,表面上,也要改變之前的態度了,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十四爺著想啊!一個被皇上厭棄的皇子,其生活之悲慘可想而知,如今,您必須得籠絡住四爺,才能讓他對十四爺多多幫扶,免得十四爺被奴才所欺呀。”
聞言,德妃總算是停下了對佟佳氏和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