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也只能苦笑,這十天裡,漸漸的被大軍摧毀的部落中,已經出現一些不屬於乃蠻部的北方部族部落。
他們從過冬的地點走出來,倒黴的正好來到大軍行進路途之上,當然,這都是些小部落,他們還沒得到乃蠻人遷徙的訊息,不然的話,他們斷然不會來到強大的乃蠻人的遷徙路途之上,那會讓他們成為乃蠻人的獵物……
而之所以說離乃蠻人大隊越來越近了,是因為出現了一兩千人的部落,當然,當聯軍見到這個部落的時候,這個部落已經只剩下了一地的狼藉,血腥味兒在空氣中飄蕩,濃的根本無法消散。
滿嘴是血的餓狼在遠處遊蕩,顯然他們聽見了馬蹄聲,但卻不願離開到嘴的美味兒,不過當大軍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餓狼們終於驚慌的夾起尾巴,向遠處逃去。
天空上盤旋著禿鷲和烏鴉等食腐禽類,難聽的鳴叫聲,讓這些顯得越發悲涼而又恐怖。
沒有剩下什麼東西,連羊群都被屠戮一空,真正的雞犬不留,男人被殺死,婦女被奸yin,許多屍體一看就是被拖死在馬後面的,到處都是獸性發作留下的痕跡。
這讓來到這裡,看到一切的趙石深深皺起了眉頭。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也從來沒有無辜一說,他見過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悲慘場景,甚至已經可以做到無視這一切的地步。
他冷酷的心腸,也正是在戰爭中養成的。
但他還是深深的厭惡這樣毫無節制,毫無目的的屠殺場面……
他沒有令人收拾這裡,但過了這裡不久,便令大軍紮下了營寨,第二日拔營,也令各部緩行,不再急速進軍,這也象徵著,和前面的乃蠻人拉開了足有一天多的路程,一天沒有追上乃蠻汗帳,這個距離還會繼續拉大下去。
這個軍令幾乎已經決定了前面的乃蠻人的命運,讓大軍也可以養精蓄銳,他心底隱約升起的怒火,讓前面瘋了似的乃蠻人終於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特特烏爾草原上,大片的冰雪還未消融。
這片草原東北方向,便是不兒罕山,也就是大將軍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地方,漢人稱之為狼居胥山,其山東北,更是蒙古乞顏部崛起的地方,西北方向是阿爾泰山,杭愛山,匈奴故地,也是乃蠻部祖先崛起之地。
隨著乃蠻部逐漸強大,他們才遷移向更加溫暖的南部草原,但這裡,還是屬於強大的乃蠻部控制的地方。
但如今,在特特烏爾草原上,一列列的乃蠻部戰士排成佇列,聚集在可克薛吾部那杆歷經乃蠻部興衰,卻依舊不倒的戰旗之下,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但他們已經沒有了祖先從這裡南遷時的豪情壯志,數萬乃蠻部戰士靜靜的等候在這裡,等候著決定乃蠻部生死的一戰的到來。
悲壯和蒼涼的氣氛瀰漫于軍伍之間,襲上所有人的心頭。
臉色蒼白的可克薛吾部首領,也就是這支乃蠻部最後的力量的統帥,可克薛吾撒卜勒黑,策馬立於戰旗之下。
一個冬天過去,這位乃蠻部最英明的將軍看上去瘦的厲害,他的舊傷並沒有太多的好轉,因為這個身軀的主人,差點被那場大敗所擊垮,所以他的傷勢一直時好時壞。
加上一直來回奔走,他的身體沒有徹底垮下來,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所以,他不但瘦的厲害,連頭髮都已經大半變了顏色。
但他還是重新站立在這裡,象徵著可克薛吾部榮光的戰旗之下,帶領著這些戰士,為身後倉皇逃走的族人們阻擋敵人的追擊的步伐……
事實上,乃蠻部的這次遷移開始時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乃蠻部的分裂,讓塔陽汗徹底失去了同敵人作戰的勇氣。
為了儲存乃蠻部的元氣,這才決定遷移向西北,避開敵人,獲得一年或者幾年的喘息機會……
這個提議,很快便獲得了汗帳貴族們的支援,這些腦滿腸肥的傢伙,從來不是以勇氣著稱的,他們的貪婪才更有名一些。
但當越來越多的部落加入到遷徙途中,事情很快就變了樣子,恐慌就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傳播,有條理的遷移很快便成了單純的潰逃。
貴族們緊緊守著自己的財貨,每天汗帳中都能聽到爭吵聲,等到貴族們離去,汗帳的女子們便開始嚎哭。
塔陽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下去,再沒有了昔日的威嚴。
之所以說的潰逃,是因為已經沒有了秩序,許多貴族離開汗帳,趕著一輛輛裝滿了他們財富的馬車,跑在了汗帳前面。